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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津通识读本:领导力 [1]

By Root 1937 0
定为动员某个群体或社会共同实现某种目的——是一种从结果角度切入的方法。本书后文中还会谈到这些方法中的某一些,但除了标示这些定义的不同属性之外,它们非但未能拨云见日,反令我们如堕雾里。看来对领导力的定义的确见仁见智,且即便这些定义有相似之处,却也过于复杂,让大多数试图解释何以存在差别的人无从下手。不过分歧似乎是围绕着四个争议领域展开的,它们分别将领导力定义为地位、个人、结果和过程。

这一四重分类法并未声称自己无所不包,不过它应该囊括了我们对领导力的大部分定义。此外,这一分类法也没有高下之分:它并未声称某一个定义比另一个更重要,而且与共识视角相反,它赖以建构的基础是可以互不相容的。事实上,我们或许不得不选定当前讨论的是哪一种领导力形式,而不是试图无视差异的存在。不过,领导力的经验实例很有可能会包含上述四种形式的元素。如此一来,我们就有了四个主要选项:

·将领导力定义为地位:“领导者”所处的位置使之成为领导者?

·将领导力定义为个人:“领导者”拥有的个性使之成为领导者?

·将领导力定义为结果:“领导者”实现的成就使之成为领导者?

·将领导力定义为过程:“领导者”行事的方式使之成为领导者?

所有这些都是“理想型”,根据韦伯的主张,“真实的”实证案例或许根本不会以任何纯粹的形式存在,但这确实帮我们更好地理解了领导力这一现象,以及与之相伴的千头万绪、盘根错节——因为对不同的人来说,领导力的意义截然不同。因此,这是一个探索模式,是为世界建构意义的注重实效的尝试,而非试图将世界划分成多个“客观”的片段,让它们分别映射我们所认定的现实。在考察了上述四种不同的领导力研究视角之后,我会指出,正因为存在这些差异,人们迄今很难就领导力的定义达成一致意见,也正是因为这些差异,这一模式对领导力的执行和分析至关重要。

定义领导力

基于地位的领导力

传统观念认为,领导力与组织中的某一个空间位置有关——有些是正式的,有些是非正式的。因此,我们可以把领导力定义为处在某个垂直——通常是正式的——等级结构中,某一地位的人所从事的活动,该地位给予他们领导他人所需的资源。这些人“居于我们之上”、“高人一等”,是“上级”,等等。事实上,他们显示出我们所谓“主管领导”的特质。我们通常就是这样看待垂直等级结构中的首脑的,不管是CEO(首席执行官),还是军事将领,还是校长或其同类。这些人领导的方式是通过自己的地位对庞大的下级网络实施管控,任何必要的变革往往都是顶层驱动的。该“驱动力”的存在还暗示着组织运作的机制假设,以及主管们所拥有的强制力量:将军可以下令行刑,法官可以监禁他人,CEO可以处罚乃至解雇员工,如此等等。

这一垂直架构的一个相关方面是表面看来平行的权力和责任架构。既然领导者是“主管”,那么按道理,他或她能够确保自己的意愿得以执行。但虽说正式的领导者可以命令下级服从——且通常之所以能够如此,原因之一就是资源的不平衡——这种服从却从来不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上,可以说权力本身就涵盖一种与事实相悖的可能性,是一个虚拟动词语态而不仅仅是动词——它可能会走向反面。的确,完全可以说,权力与其说是造成服从行为的原因,不如说是它的结果:当且仅当下属服从领导者的命令时,领导者才是有权力的。如若不然,我们就无法解释哗变——只有当下属有能力说“不”,也有勇气承担后果时,这种军事等级结构中的反抗行为才有可能发生。

当我们进而考察带头领导时,这种将领导力限定为垂直等级结构内部某一地位的做法也会暴露出其局限性,带头领导是一种水平视角,其领导力在很大程度上与垂直等级无关,而通常是通过某个网络或某种动态分层结构(灵活而流动的等级结构)形成的非正式体系。“带头”领导可能表现为好几种形式,其与主管领导的结合点可能出现在某个等级结构底端的次末级。例如,在军队中,这样的领导可能出现在下士一级,他们有一定程度的正式权限,但可以通过身先士卒的方式来确保自己在普通士兵(他们的追随者)中的地位。的确,对军队的成功而言,基层领导的领导能力可能非常关键。这么说吧,有句老话说军士是“军队的中流砥柱”,还是很有道理的。

不过更常见的情况是,我们会通过某个时尚先锋——这是走在追随者“前头”的人,无论是服装、音乐、文化、商业模式,还是别的什么时尚——来考察带头领导。这些领导者在不拥有任何正式权限的情况下,为大批时尚追随者引领潮流。但带头领导也包括指点迷津之人,既有为人带路的专业向导,也有在某次周日漫步中,知道如何通过最佳路线带领一群朋友到达某个共同目的地的随便什么人。两种指路人都通过在前方带路的角色而展示了领导力,但两者都未必是某个正式等级结构中的正规设置。为解释这一方面的含义,我们甚至可以追溯到英语中“leadership”一词的词源。英语中“leadership”一词最初的几个词源分别是古德语“Lidan”,意为“走”;古英语“Lithan”,意为旅行;以及古挪威语“Leid”,意为寻找航海路线。

带头领导的另一层意义,是将某个原本被禁止的行为合法化。例如,不妨考察一下希特勒公然公开的反犹主义言行如何让追随者们的反犹主义宣言变得正当合法了。此外已经有人指出,诸如自杀之类的做法或涂鸦之类的反社会行为,因为“带头领导”的“许可”而令其他人争相效法,因此这类行为往往会快速泛滥,社会行为近乎变成了某种瘟疫。

如此说来,这一地位层面的领导力会因其正式或非正式架构的程度,以及垂直或水平构成的方式而异。主管领导暗指资源和权限在某种程度上被集中起来,而在某些情况下,带头领导或许暗指更接近于没有权限的领导。然而这是否表明,相对于领导者所处的地位而言,领导者的性格与领导力并没有那么息息相关呢?

基于个人的领导力

是不是你的个性决定了你能否成为一个领导者?当然,这呼应了传统的特质观念:某领导者的性格或特性。作为这一观念的最佳范例,不妨想想那些人格力量超凡、追随者完全是因为其个人“魅力”而不离不弃的领袖们。讽刺的是,虽然我们付出了极大努力来将理想的领导者简化为他或她的基本特性,诸如该领袖的基本性格特征、能力或行为,但简化本身同时也贬低了其价值。这个过程很像是一位研究领导力的科学家变成了厨子,忙着把某一位著名领导者的基本特性放在平底锅上煎炒烹炸,从而把该领导者简化为一串基本特性。最后再把烹饪过程剩下的残余物取样分析,把具体的物质分解成不同的化合物。然而悖论是,虽说某些化学残余确有此效力(比方说,人们往往认为海洛因是把他人“带入”歧途的罪魁祸首),对“领导力是什么”的问题却未予解释,因为脱离了追随者或具体背景来分析领导者不啻是缘木求鱼。

另一个互补或相反的论点是将领导力大致定义为集体的而非个体的现象。根据这一观点,关注点通常会从某一个体正式领导者转向多位非正式的领导者。比方说,不妨考察一下组织事实上是如何取得成就的,而不是过于关注CEO说组织应该取得怎样的成就。这样一来,我们就能追踪非正式的意见领袖所发挥的作用,看他们如何说服同事们求同存异、大干快上或消极怠工,诸如此类。本书第七章会回过头来考察这个问题。

无论如何,以这一标准界定的领导力基本上是根据哪一个或哪一些人是(正式和非正式的)领导者来定义的,这样一种观点或许与领导者及其追随者之间,或各个领导者之间的情感关系有关。最为极端的情况是,这种情感关系会让“人群”中的追随者们无法鉴别正义与邪恶的行为。

虽说西方人总是迷信英雄主义个人,将其视为领导偶像,我们却完全不清楚这样的例子能否脱离社会单独存在。例如,牛顿或许可以声称自己“领导了”万有引力的发现,但事实上那是牛顿与罗伯特·胡克[4]和埃德蒙·哈雷[5]共同努力的结果。或许还应在这里对作为手段和作为目的的领导力加以区分。举例来说,流水线是工人们被“领导”进行劳动的手段,但最终的目的并非由机器发起,而是由存在但隐形的领导者(们)建构的。那么,领导力的目的——结果——到底有多重要呢?

基于结果的领导力

基于结果来考察领导力或许更合适一些,因为没有结果——领导力的目的——便没有多少支持性证据。“有潜力”成为伟大领导者的人或许成千上万,但如果没有机会发挥潜力,如果该领导力没有产生直接的成果,那么逻辑上就很难称这些人为“领导者”,除非是在谈及“失败的”或“理论上的”领导者——也就是事实上没有多大成就的人。另一方面,有一种倾向认为,结果既是领导力的首要标准,也应该归功于领导者:例如,既然公司利润增加了200%——这是公司的首要目的——我们就应该对领导者给予适当的奖励。但这里还有另外两个问题需要深入考察。第一,我们为什么、又如何能把一个组织的集体成果归功于个体领导者的行为?第二,假设我们可以通过因果关系把二者联系在一起,为实现那些成果所使用的方法能否在任何程度上决定领导力的存在?

第一个问题,即把成果的源头追溯至个体领导者的行为,存在巨大争议。一方面,好几个从心理学出发的领导力研究表明,领导者所起的作用是可以衡量的,但更倾向于社会学的作者往往会否定这类衡量方法的有效性。因此我们或许有明显的成功或失败的证据,也知道当时的领导者是谁,却很少能断然声称该领导者的行为直接导致了这样的结果(见罗森茨魏希关于该问题的研究,列于延伸阅读[6]部分)。更为常见的情况是,还有大量的人和过程横亘于领导者与最终结果之间。那么你或许会问,为什么我们在追责时一般都会把目标锁定在领导者身上呢?法国社会学家埃米尔·涂尔干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写道,追随者们事实上希望其领导者像神一样行使权力。这给了追随者两个各自独立但彼此相关的好处:第一,所有艰难决策的责任都可以落在领导者肩上(这也就能够解释为什么领导者与追随者得到的奖励存在巨大差异了);第二,当(事实发生而非假设)该领导者失败了,追随者们可以让他或她做替罪羊,为自己洗脱责任。反对基于结果的领导力,特别是反对“伟人”领导的结果的最极端例子,出现在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中,他把领导者比作行船划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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