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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津通识读本:文学理论入门 [5]

By Root 1240 0
你的听众来说是“值得一听”的故事。也就是说,它要具有某种意义或者重要影响。它能够给人以娱乐或者使人感到满足。使文学作品与其他叙述性文本不同的是,文学作品经过了选择过程,也就是说,经过了出版、评论和再版的过程。读者是因为确信别人已经发现这些作品构思巧妙、“值得一读”才去阅读它的。所以对于文学作品来说,合作的原则是“超保护的”,我们可以忍受许多晦涩费解和明显不切题的东西,而不认为这些都是毫无意义的。读者也想当然地认为在文学当中,语言的费解、不通肯定也是为了一定的交流目的。所以他们不像在其他语境中那样断定是发言人或者作者没有配合,而是努力去解读那些违背有效交流原则的语言成分,试图发现一些深层的交流目的。所谓“文学”,即一种约定俗成的标志。它让我们有理由期待我们努力研读的结果是不会辜负那一番苦功的。而文学的许多特点正是由于读者由衷地对它表示关注,并且愿意去探讨那些疑点才得以发现的。读者不是一遇到疑点便立即发问:“你这里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经过培训,就一直读了两个小时。”

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文学是一种可以引起某种关注的言语行为或文本。它与其他种类的言语行为不同,比如与告知信息、提出问题或者做出承诺的言语行为都不同。大多数情况下是那种可以把一些文字定义为文学的语境使读者把这些文字看作文学的,比如他们在一本诗集、一份杂志的某一部分,或者图书馆和书店里看到的那些东西。

一点疑惑

不过,我们还是有一点搞不清楚,难道就没有一种专门的语言结构可以告诉我们某些东西就是文学吗?还是说,我们知道某些东西是文学,这个事实使我们对它给予一种关注,而我们是不会对报纸表示出同样的关注的。是否因为这样的关注,才使我们从中发现特殊的结构和一些含蓄的意义呢?毫无疑问,回答肯定是两种情况均有。也就是说,有时研读对象具有成为文学作品的特点,但也有时是文学语境使我们把它看作文学作品。但是,结构组织极其严谨的语言并不一定使某种东西成为文学——可以说没有什么能比电话簿的格式和安排更规范、更严谨了。而且,我们也不可能仅仅通过称其为文学就能使任何一段语言变成文学,我绝不可能捡起我从前的化学课本,把它当作一本小说去读。

从一方面说,“文学”不仅仅是一个让我们把语言填进去的框架。因为即使把每句话都按照诗的风格摆在纸上,也并不能说明它们都可以成为文学。不过,从另一方面说,文学也不仅仅是一种特殊的语言,因为许多文学作品并不炫耀它们与其他类型语言的不同。它们起到了一种特殊的作用,是因为它们得到了特殊的关注。

于是我们便有了一个复杂的结构,我们面对的是两种不同的视角,它们有相互重叠之处,有交叉重合之点,但看来并不能被综合起来。我们可以把文学作品理解成为具有某种属性或者某种特点的语言。我们也可以把文学看作程式的产物,或者某种关注的结果。哪一种视角也无法成功地把另一种全部包含进去。所以你必须在二者之间不断地变换自己的位置。我介绍五点理论家们关于文学本质所做的论述。对每一点论述,你都可以从一种视角开始,但最终还要为另一种视角留出余地。

文学的本质

1.文学是语言的“突出”

人们常说“文学性”首先存在于语言之中。这种语言结构使文学有别于用于其他目的的语言。文学是一种把语言本身置于“突出地位”的语言。它使语言变得与众不同,像是给你猛地一戳——“嘿,听着!我是语言!”这样你就不会忘记你面对的是以独特的风格组合起来的语言。尤其是诗,它把语言按声音的差别排列组织起来,创作出可供人品味的东西。下面是杰勒德·曼利·霍普金斯的一首叫作《一座苏格兰小城》的诗的开头:

这条棕色的小溪像骏马的鬃毛,

一路欢叫,奔腾而下,

起起伏伏,泛起层层浪花,

沿着河床流向下游的湖泊,它的家。

语言形式的突出,比如burn...brown...rollrock...road roaring这些音的韵律重复,还有那些不常见的词的组合,比如rollrock,都清楚地表明我们面对的语言是为了把读者的关注吸引到语言结构本身而组织排列起来的。

但是,在许多情况下,若不是把某些东西界定为文学,读者根本不会注意到它特有的语言风格,这种情况也是存在的。当你看一篇散文时,你并没有听到它的声音效果。你会发现一句话的韵律几乎没给读者的耳朵留下任何印象。不过,如果押韵突然出现,它就能使你感觉到某种韵律。押韵是一种程式化的文学性的标志,它使你注意到贯穿全文的韵律。如果一个文本是按照文学的框架构成的,我们就有可能注意到我们在读一般作品时会忽略的声音模式或其他语言结构。

2.文学是语言的综合

文学是把文本中各种要素和成分都组合在一种错综复杂的关系中的语言。当我收到一封信,要求我为某项有意义的事业做些贡献的时候,我不大可能会发现信中语言的声音与它的含义相呼应。但是在文学中就会有各种语言层次结构之间的关系——反复强调或者对比和不协调之间的关系:声音和意义之间的关系,语法结构和主题模式之间的关系。押韵把两个词(“猜测/知晓”)放在一起,把它们的意义引入了一种关系当中。(“知晓”是“猜测”的反义词吗?)

不过,显然第一点,或第二点,或者二者加在一起都不能给文学下一个完整的定义。并不是所有的文学都像第一点指出的那样突出语言(许多小说就不是这样)。而被突出的语言也不一定都是文学。很少有人把绕口令(Peter Piper picked apeck of pickled peppers)作为文学,尽管绕口令以其语言引起人们对它的关注,并且能让你口不从心。在广告当中,各种手段也常常会得到突出的表现,甚至比抒情诗更有过之,而且不同的语言结构层次也可能会被强制性地混合在一起。一位著名的理论家罗曼·雅各布森在说明语言的“诗学功能”时,举的关键例子不是一行抒情诗,而是德怀特·D.(“Ike”)艾森豪威尔总统在竞选时的一句政治口号:我喜欢Ike(I like Ike)。这是一个文字游戏:被喜欢的对象(Ike)和喜欢的主语“我”(I)都被包括在同一个行为“喜欢”(like)之中。既然我(I)和Ike都在“喜欢”(like)这个行为之中,我怎么可能不喜欢Ike呢?通过这则广告,喜欢Ike的必然性似乎已经镌刻在语言结构之中了。所以,并不是说语言不同层次间的关系只对文学有意义,而是说我们更倾向于在文学中寻找和挖掘形式与意义的关系,或者说主题与语法的关系,努力搞清楚每个成分对实现整体效果所做的贡献,找出综合、和谐、张力或者不协调。

关于文学性的解释,不论着重谈突出,还是着重讲语言的综合,都没有提出检验的标准,凭着这个标准,就能使哪怕火星人也能把文学与其他种类的文字区别开来。同大多数关于文学本质的说明一样,这些解释也只是把关注引向文学的某个方面,引向它们认为是文学的核心的那个方面。这一点告诉我们,要把什么东西当作文学来研究,首先要研究它的语言结构,而不要把它看成是作者的自我表述,也不要把它看成是产生它的那个社会的写照。

3.文学是虚构

读者对文学的关注各有不同,其原因之一就是文学的言辞表述与世界有一种特殊的关系,我们称这种关系为“虚构”。文学作品是一个语言活动过程,这个过程设计出一个虚构的世界,其中包括陈述人、角色、事件和隐含的读者(读者的形成是根据作品决定必须解释什么和读者应该知道什么而定的)。文学作品是指虚构人物的,而不是历史人物的故事(比如爱玛·包法利和哈克贝利·芬)。但是虚构性并不仅限于人物和事件。我们所说的指示语,即与讲话环境相关的语言的定位特点,比如代词(我、你)或者表示时间、地点的副词(这里、那里、现在、那时、昨天、今天),在文学中都有特殊的功能。比如此时这个词在一句诗里(“此时……飞到一起的燕子在空中啁啾”)指的并不是诗人第一次写下这个词的那个时刻,也不是指这首诗第一次出版的那个时刻,而是指诗中的某一刻,指它的活动所表现的那个虚构世界中的某一刻。如果“我”这个词在一首抒情诗中出现,比如华兹华斯的诗句“我漫无目的地飘着,像一朵孤独的云”,那么这个“我”也是虚构的。它指的是诗中的陈述人。这个人也许与实际生活中的诗作者威廉·华兹华斯截然不同。(诗里的陈述人或者叙述者的经历与华兹华斯一生中某个时刻的经历也许会有不可摆脱的关联,但是,在一位老者的诗篇中,完全可能出现一位年轻的陈述人,反之亦然。而且,小说中的叙述者,那些在讲述故事时以“我”自称的角色完全可能与故事的作者有着截然不同的经历,并且做出截然相反的判断,这也是众所周知的。)

在虚构中,陈述者所讲的与作者所想的之间的关系一直是一个关于解读的问题。经过描述的事件与生活中真实情景的关系也是如此。非虚构的话语一般包含在那种告诉你如何理解它的语境之中:一本用法手册,一篇报纸上的新闻报道,慈善机构的一封来信。然而,虚构的语境对虚构到底要说明什么意义这个问题总是不做明确答复。文学作品对真实世界的指涉,与其说是文学的特性,不如说是解读赋予这些作品的一项功能。如果我对一位朋友说:“请明天晚上8点钟到大岩石餐馆来和我一起吃晚饭。”她或者他会把这句话作为一个实实在在的邀请,并且从这句话的语境中判断出具体的时间和地点(“明天”指2002年1月14日,“8”指东部标准时间晚上8点钟)。然而,如果诗人本·琼森写一首《邀请朋友去晚餐》的诗,那么这首诗的虚构性就使它与真实世界的关系成为一个有待解读的问题。这个信息的语境是一个文学的语境,我们必须做出判断,这首诗主要是勾画虚构的陈述人的态度,是概括一种逝去的生活方式,还是说明友谊和单纯的娱乐对人的幸福是最重要的。

对于《哈姆雷特》的解读方式之一就是要判断应该把它作为什么来读。它讲的是丹麦王子遇到的问题,还是文艺复兴时期的人们在自我概念经历变化的过程中进退维谷的两难境地,抑或是男人与母亲之间的关系,或者是再现(包括文学的再现)是怎样影响我们对经验的理解的。故事通篇指涉的都是丹麦,这个事实并不意味着你必须要把它作为介绍丹麦的书去读:这是一个通过解读做出的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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