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津通识读本:德里达 [18]
[27] 在本书中singularity有两种译法,当它强调主体地位时,译成“单一体”,当它突出个体与众不同的特性时,译成“独特性”。
[28] 在德里达的书中,铭写(inscribe)常指传统(纵向)和环境(横向)事先在我们的生存中留下的、我们无法选择的印记。
[29] “他者”(other)不是其他人或物,当我们称他人或他物为“他者”时,强调的是他们与主体相比较所具备的不可化约的异质性和他性。
[30] “我性”(I-hood)指我之为我的特性。
[31] “在场”(名词presence,形容词present)聚合了多重意思,它既是空间上的邻近存在,也是时间上的现在,也包含了“呈现在眼前”的动词意味,可以说西方哲学关于时间、空间、真理、主体、意识等核心概念的核心理解都蕴含其中,所以德里达经常把西方形而上学称为“在场主义”。
[32] 也就是说,在这种观念中,他者只是主体认识的对象,不具备与主体对等的本体论地位。
[33] “经济”(economy)这个词自后结构主义出现以来,在学术著作中被严重滥用,早已偏离原来“经济”的意义,常指静态的“结构”或动态的“机制”,或兼而有之。“在世界之中”对应着原文的名词being-in(存在于……之中),这个在英文中并无残缺的说法直接译成汉语就显得残缺,考虑到这句后面的being-there对应于海德格尔的“亲在”(Dasein,指对自身存在有所领会的存在)概念,上文又刚提及海德格尔的“在世界之中的存在”,所以being-in很可能与being-in-the-world内涵相似。
[34] “客道”(hospitality)在德里达的思想中指真正将他者视为他者,而不以主体之价值观为他者准绳的对待他者的态度。
[35] 吉尔伯特·赖尔(1900—1976),英国哲学家,以批判笛卡尔二元论著称。
[36] 由于在心智——身体二元中,笛卡尔认为心智才代表了人的本质,当他想象与世隔绝的心智时,与心智相隔绝的世界就成了一个“空荡世界”(uninhabited world)。
[37] “内在堡垒”指心智的意识。
[38] 德里达反对西方传统哲学自我/他者的二元对立和等级秩序,强调自我对他者的开放,强调自我的异质性和多元性。
[39] 作者利用同音和词源关系,将上文的being-in(在世界之中的存在)替换成了being-inn(存在之客栈),突出了德里达的自我和主体观念的开放性与包容性。
[40] “您先请”(After you)在英语里有歧义,参考下文的讨论。在不适合译成汉语的地方,After you以原文的形式出现。
[41] 加文·科琴(1947—),英国著名的分析马克思主义哲学家。
[42] “播撒”(dissemination)是德里达一本著作的名称,也是解构的一个主题词,按拉丁语词源的意思,它指种子(semen)的传播,但德里达也将词中sem理解为“意义”(如同polysemia的词根),因此这个词就有了“意义扩散”的意思。
[43] “After you”(您先请)这个短语也可理解为“I’m after you”(我在追求你)的简略形式,也就是说,它在英文里有歧义。为了让上下文的讨论成立,这个短语不能译成中文,必须保留原文。
[44] 这里是模仿“After you”的方言发音。
[45] “义素”(seme)的译法模仿了“音素”(phoneme)和“词素”(morpheme)的译法。
[46] 罗兰·巴特(1915—1980),法国著名后结构主义思想家。他将文本分为作者型(writerly)和读者型(readerly)两种,前者需要读者深度介入阅读活动、参与意义生产。
[47] 这句话的“贡献”指的是德里达的解构理论。
[48] 在本书的译文中,“未——来”对应于to come,“未来”对应于future,后者是时间概念,是纯粹的名词,前者不是时间概念,兼有名词和动词的意味。
[49] 拉丁文前缀prae-意思是“在……之前”,fatio的动词词根是“说”的意思。
[50] “总是已经”(always already)是德里达最常用的一个说法,它表明了解构对“起源”和“终极”概念的否定。
[51] 在目的论、决定论的宇宙观框架内,未来其实早已确定,所谓未来只是还未来临的现在,所以是“未来的现在”。
[52] 德里达在《书写与差异》中指出,传统西方哲学是一种推崇视觉的哲学,是以光明、黑暗的二元隐喻为基础展开的。因此,“引导”(guidance)和“光”(light)之间存在必然联系,例如《约翰福音》中道成肉身的道就是黑暗中的光。
[53] 在西方哲学中,intelligibility(字面意思是“可理解性”)和sensibility(字面意思是“可感觉性”)划分了两个客体领域,前者对应于主体的理性,后者对应于主体的感性。如果从主体的角度说,“理性”则一般表达为reason,它和intelligibility具有相互映射的关系,所以本书中简单译成“理性”。“逻各斯”(logos)是古希腊哲学的一个核心概念。赫拉克利特最早使用了这个概念,认为逻各斯是隐秘的智慧,是万物变化的尺度和准则。由于logos一词在古希腊语中常指语言,后来的斯多葛主义者又区分了两种逻各斯,一种指理性和本质,另一种指传达这种理性和本质的语言。亚历山大的斐洛将此概念引入了基督教,让内在的逻各斯和外在的逻各斯分别对应于上帝的智慧和上帝的言辞。无论如何理解逻各斯,它总是表达了两个核心信念:一是宇宙存在着超越时空变化的永恒本质,二是这种永恒本质可以用理性的语言传达。
[54] “理念性意义”(ideal meaning)指作为意识对象的意义,与外显于语言的意义相对,因此与作为“道”的逻各斯密切相关。
[55] “引导我们前方这个未来的未来”中的第一个“未来”指尚未变成现实但终将变成现实的未来,第二个“未来”是解构意义上的未来,是一个跳出目的论、决定论的开放性未来,详见下文的讨论。
[56] 弥赛亚主义(messianism)和弥赛亚精神(messianicity)是德里达提出的既有关联又有区别的一对概念。弥赛亚主义指建立在《圣经》的弥赛亚信仰和特殊启示之上的具体的宗教体系(犹太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它们都体现了人类对理想社会的憧憬,然而由于狭隘的“选民”意识和宗教信条的束缚,这些体系不足以成为未来人类社会的基石。但另一方面,它们在不同程度上反映了人类的一种普遍心理结构,一种面向未来的开放心态、一种对公正社会的期待和信仰,这就是弥赛亚精神。
[57] 原文的way of thinking由于wanderings(蜿蜒)的存在而具备了双重意义,所以译文同时提供了两种译法。
[58] 如同爱因斯坦的相对论用“事件”取代了经典物理学的“物体”,从而用动态时空取代了牛顿的静态时空,这里“文本——事件”的说法也突出了文本是一个过程而非东西的动态特征。
[59] 这种阅读会不断产生意义,但永远不会产生终极意义,因而引导读者不断向前,在这个意义上,文本和读者都在读者前面,“始终未——来”。
[60] 英文express(表达)的拉丁词源义就是“推”(press)“出来”(ex-)。
[61] “本体论——神学”(onto-theology)和“形而上学”一样,在德里达的语汇中也是贬义词。
[62] 因为在亚里士多德看来,“所有语言的理想”就是“让我们认识事物本身”,所以在西方传统哲学观念中,字面义才是语言“固有的”正当用法,比喻义则是一种不具备真理价值的次等用法。但在它对书写的分析中,好书写却对应于比喻义的书写,坏书写对应于字面义的书写,因而是一种“颠倒”。
[63] 德里达这里影射了书的两个发展阶段:卷轴书和册页书。
[64] 即传统意义上的“好书写”。
[65] “程序”(program)的词源义是“往前(pro-)写的东西(gram)”。
[66] “书写素”(grapheme)的译法模仿了“音素”(phoneme)和“词素”(morpheme)的译法。
[67] “延异”(différance)是德里达杜撰的一个词,它包容了希腊前缀a(表示“非、不”)、拉丁动词differre(意为“分散、推迟、有差异”)和法语同音词différence(“差异”),创造出一个复杂的意义场,以此消解西方传统哲学中思想——语音——书写的等级关系。延异是对索绪尔差异概念的进一步抽象,是创造差异、推动差异在时间中延宕和空间中扩散的力量。如同老子的“道”,德里达坚称“延异”只是一个不得已而使用的名称。
[68] “一”代表哲学理想的单一、纯粹、无异质。
[69] “同一性”(identity)的拉丁语词源义是“相同”,因此这个英语词有“同一性”“身份”“认同”等多个意思和多种译法。本书的译文根据语境在“同一性”和“身份”这两种译法中做选择。
[70] “游戏作用”或“游戏”(法语jeu,英语play)是德里达思想中的一个关键词,它与不严肃无关,也不是某个主体故意的行为,而指一个系统中自发性的、不可遏制的与规则和结构相冲突的作用或运动,它使得系统整体和局部的意义无法固定下来。
[71] 在法语中,différance和différence发音完全相同,无法通过语音来区别。
[72] 其实是在倒数第二章。
[73] 这里的“同一性”也可译成“身份”,但由于它与差异性并提,还是“同一性”的译法更好,而且“身份”其实就建立在自我的同一性与相对于他者的差异性基础上。
[74] 在索绪尔的体系中,语言(法语langue,英语language)指隐藏在日常语言应用背后的以差异性为基础的系统,言语(法语parole,英语spee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