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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津通识读本:罗素 [1]

By Root 1324 0
叔叔);乔治(约翰勋爵在第一段婚姻中生下的女儿);安伯利勋爵;约翰·罗素勋爵;阿加莎·罗素(伯特兰·罗素的婶婶)

罗素的父母是奇特而引起争议的一对,他们献身于进步事业,比如主张计划生育和争取妇女的投票权。他的父亲安伯利子爵选定约翰·斯图亚特·密尔作为他非宗教意义上的教父。密尔死时罗素还不满一周岁,所以对他的影响尽管很大,却是间接的。

安伯利曾当过短期的下院议员,但是他的政治生涯却因大家知道他支持避孕的看法而被葬送。安伯利夫妇的进步思想可以从他们聘请D.A.斯包尔丁作罗素兄长弗朗克的家庭教师这件事上看出来。斯包尔丁是一位聪慧的年轻科学家。他患有严重的肺病,因而不能结婚成家。安伯利夫妇认定这不是他必须独身的理由,所以罗素的母亲“让他同她一起生活”(照罗素在其《自传》中的说法)。罗素还补充说,“虽然我没有证据表明她这样做得到了什么乐趣”(《自传》,第12页)。

罗素的母亲和姐姐在1874年因患白喉症去世,当时他才两岁,紧跟着18个月以后父亲也离开人间。安伯利已经为他的儿子们找好两个不可知论者当他们的监护人,斯包尔丁便是其中之一。但是他们的祖父母(罗素勋爵和夫人)却极力反对。他们提出诉讼,想推翻安伯利的遗嘱,让孙子们在彭布洛克乡馆同他们住在一起。这座乡馆是里希蒙园中由皇家赏赐的宅邸。比罗素长七岁的弗朗克觉得那里的生活无法忍受,于是起而反抗。他被送到学校去住。伯蒂[2]则比较听话,性情又温和,就留在家中。仅仅过了三年,他的祖父便去世了,从此他就完全处在他祖母的影响之下。祖母是位古板严谨的苏格兰长老会教徒,是第二代敏托伯爵的女儿。罗素的性格往往被说成是受他贵族出身的影响,(在看来需要的时候)出身甚至可以成为性格的辩护理由。但是最早塑造他性格的却是他祖母的清教主义;它代表中产阶级的而不是上层阶级的维多利亚时期的风尚。她在罗素12岁生日时赠给他一本《圣经》,扉页上写下了她喜爱的一句箴言:“汝不应随众作恶。”这句话成了罗素终生信守的准则。

罗素的童年生活很孤独,但首先并非不快乐。他有德国和瑞士保姆,在很早的时候讲德语就同讲英语一样流利;他爱上了彭布洛克乡馆那片广阔的土地,从那里可以看到周围乡间的美景。他写道:“我熟悉花园的每个角落,我年复一年地去一个地方寻找报春花,去另一个地方寻找红尾鸲的窝巢,还有从一簇常春藤中长出来的刺槐花。”(《自传》,第26页)但是随着青春期的来临,不管在情感上还是理智上,他的孤独越来越让他痛苦。他在与他各方面都相距甚远的一家老人当中显得很孤单。前后更替的家庭教师是他与外面大世界唯一的脆弱联系。然而他还是靠大自然、书籍和稍后的数学才免于遭受精神上过大的痛苦。他的一位叔叔对于科学很有兴趣,并把这种兴趣传递给他,帮助激发他的精神觉醒,但是真正划时期的事情却发生在他11岁的时候,当时他的哥哥开始教他几何学。罗素曾说那种经验“同初恋一样令人眼花缭乱”(《自传》,第30页)。在他与理解前面的命题一样容易地掌握了第五命题之后,弗朗克告诉他说,人们通常觉得这个命题很难,这是有名的“笨人难过的桥”,它使许多刚刚开始的研究几何学的历程停步不前。罗素写道:“这是我第一次看清我也许有些智慧。”但是美中不足的是,欧几里得几何是从公理开始的,而当罗素要求对公理加以证明时,弗朗克就回答说,公理是必须承认的,不然几何学就不能展开。罗素勉强接受了这个意见,但是当时在他心中引起的怀疑却一直保留下来,决定了他以后在数学基础方面的工作进程。

图2 欧几里得最为著名的数学论著《几何原本》扉页

1888年罗素去陆军中一个专教考试功课的教师那里做寄宿生,准备参加剑桥大学奖学金考试。他在那里度过了一段不愉快的时光,因为他看到了有些年轻人的粗俗举止。然而他还是获得了上三一学院的奖学金,并于1890年10月入学攻读数学。

他觉得自己好像迈步走进了天堂。阿尔弗雷德·诺思·怀特海(日后罗素同他合作写出了《数学原理》)审阅过他考奖学金的试卷,嘱咐一些天资较高的大学生和讲师对他多加照顾。因此他觉得周围都是些志趣相投的人,思想上不再与人隔绝,而建立在相互交流的兴趣和智慧上的友谊也终于向他敞开了大门。

罗素在头三年中攻读数学,到第四年他进修哲学,教师有亨利·西奇威克、詹姆斯·华德和G.F.斯托特。黑格尔派哲学家J.M.E.麦克塔加特当时在剑桥学生和年轻教师中间很有影响。他引导罗素相信由洛克、贝克莱、休谟和约翰·斯图亚特·密尔所代表的英国经验主义失之“粗糙”,还把他的兴趣转向康德,特别是黑格尔身上来。在斯托特的影响下,罗素成了新黑格尔派牛津哲学家F.H.布拉德雷的推崇者,认真研读他的著作,后者倡导被称为“观念论”的哲学观点的一种说法。

但是对罗素起到决定性影响的却是一位比他年轻的同代人。这人便是G.E.摩尔,他同罗素一样,开始是个黑格尔主义者,但是不久便抛弃了这种哲学,并说服罗素也这样做。布拉德雷论证说,常识所相信的一切事物,例如由事物组成的世界的繁多性和变化都只是表象,而实际上实在却是单一的精神性质的绝对事物。罗素与摩尔都怀着欣喜若狂的解放了的感受驳斥了这种观点。虽然他们此后发展的道路各不相同,特别是罗素努力去找寻令人满意的其他观点,两人的哲学工作都完全以实在论和多元论(参见第34—35页关于这些名词的说明)作为前提。

但是摩尔领导的反叛来得较迟。1893年罗素在数学荣誉学位考试中获得甲等,名列及格者第七名。他在第二年的道德科学(在剑桥大学“道德科学”通常用来指哲学和经济学这类学科)荣誉学位考试中又取得甲等优异成绩。其后他便开始写一篇研究员资格论文,论述几何学的基础,这是代表他当时看法的康德主义习作。在这些令人兴奋的事件过程中,他已长大成人,因而可以不顾家人强烈的反对,自由去做他一直计划做的事情,即与艾丽丝·皮尔索尔·史密斯结婚。艾丽丝长他五岁,是美国贵格会教徒。他在1889年见到她,很快便产生爱情,尽管四年以后她才回报他的感情。罗素家人认为她非常不合适,告诉他说无论如何他不能生育子女,因为在他的家庭中有精神不正常的情况——伯父威廉曾因精神失常而进过精神病院,姑母阿加莎则有过妄想并且越老越古怪,这两件事都被举出作为证明。

罗素家人为了使他远离艾丽丝,安排他去巴黎任英国使馆名誉随员。他们无疑希望这个“道德败坏的90年代”首都的诱惑也许会满足驱使他走向婚床的任何冲动。但是他的祖母强加给他的清教徒式的教育总的说来是太有效了;这就扼杀了这个计划,他在家信(可以说是拘谨古板的典范)中抱怨巴黎人生活如何不好。他写道:“巴黎的每个人都很坏,人们只要看一下周围,便会见到某种对爱情的亵渎——这使我由于充满憎恶而颤抖。”等他能够支配自己的财源(他每年有一笔600英镑可观的遗产收入,他的新娘也有钱),他就立即同艾丽丝结婚,起初还生活得很幸福。

图3 艾丽丝·皮尔索尔·史密斯,美国贵格会教徒,罗素的第一个爱人。罗素17岁时与她相识,四年后,即1894年与她成婚

罗素的论文使他在三一学院获得一笔有一定期限的研究员补助金而不担任任何工作,即不必在剑桥教课和住在校内。因此他与艾丽丝去了柏林。罗素在那里研究了德国的社会民主并为此写出了一本书。这是他生前最早出版的一本书,是他总计达71本书和小册子(还不算他那些多不胜数的文章)这个了不起的著作数量当中的第一本。他在柏林萌发了要沿着两个方向进行一项庞大研究的想法:一是探讨自然科学,另外则是探讨社会和政治问题,两者最后汇合成一部“宏伟的百科全书式的著作”。罗素当时仍然受黑格尔主义的影响,这样一项计划正好显示出后者的特色;但是这项计划在他的哲学观彻底改变之后还是保留下来,尽管形式上没有这样系统化,因为在罗素的许多著作中,他确实写了大量既研究理论也探讨实际问题的论述。

《德国的社会民主》问世一年之后,他的研究员资格论文《论几何学的基础》也成书出版。随后在1900年罗素又出版了《莱布尼茨哲学评述》。他写这本书纯属偶然,但对他来说仍很重要。一位平常讲授莱布尼茨的剑桥同事请罗素代替他授课一年;罗素从来没有机会仔细研读莱布尼茨,却高兴地答应了这一邀请。这本书就来自他的讲稿。尽管罗素并不赞同莱布尼茨哲学的要旨,不过其中有些方面在他的思想中还是有影响的。

在罗素讲授莱布尼茨的时候,他已经被摩尔说服,放弃了观念论。不久之后他对于数理哲学的兴趣由于1900年7月在巴黎举行的国际数学大会上见到意大利逻辑学家朱塞佩·皮亚诺而得到有力的推动。确切地说他所关心的是能否为数学提供逻辑基础,从而使之成为确实可靠的知识这一问题。皮亚诺在逻辑上取得了某些技术性的进展,让罗素从中看到去完成将数学还原为逻辑这项工作的途径。他贪婪地阅读皮亚诺的著作,然后对其中包含的方法开始改进、扩展并加以应用。在最初感受的兴奋当中,他不出几个月便写出了后来证明是他第一部重要论著即《数学的原理》[3]的全部初稿。他又用了一年的时间进行修正和改进,并于1903年出版该书。罗素在为1937年该书新版写的序言中说,他仍然确信书中基本论点即“数学与逻辑是一回事”的真实性。

罗素在1900年所感受到的那种理智上的极度欣喜没有再次出现。首先,他以后的岁月由于个人生活发生的变故而显得阴云密布。他发现自己已经失去对妻子的爱情,并且告诉了她。他后来写道:“在那些日子里,我相信(什么经验教我这样想很可能并不确定)关系亲密的人应该讲真话。”(《自传》,第151页)结果两人在后来仍然住在一处的九年里都感到极其痛苦。大约就在同时,罗素由于亲眼看到伊芙琳·怀特海(他以前的教师阿尔弗雷德·诺思·怀特海的妻子)患病的痛苦而引起了他情感生活中的一场革命。看到她在强烈痛苦中所忍受的孤独,他的世界观突然改变了。从那个时刻起,他才有了和平主义和对孩子的渴望,才萌发出很高的审美感受力,才深刻认识到我们每个人归根结底而且无可挽救地都是孤独的。他在《自传》中对这次经验做了生动的描述。

在本来也许可以给他安慰的数学工作中,也出现了类似的严重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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