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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津通识读本:缤纷的语言学 [15]

By Root 1166 0
言学家称为“百科”的知识分开还是蛮有意义的。

然而,我们的大脑组织结构可能与众不同。语言为我们人类所特有:我们“有”语言,而我们的近亲却没有。不过应该说,语言随着智力的显著增长而进化。接下来的问题是语言和智力之间究竟存在何种紧密联系。众所周知,语言不仅仅是一种交际手段,还是一种思维方式,语言、智力与记忆力之间存在密切联系。我们现在还不是很清楚为什么要把“语言记忆力”(个人运用语言词汇的具体方式)看作是单独进化而来的。

有无“言语中心”

有关语言控制区域的“位置”的观点似乎更加经得起检验。长期以来,医学证据显示大脑的某个区域与言语生成和理解有关。问题是,“有关”可能只不过是说说而已。

负责语言的关键区域一般来说位于大脑左侧。人脑结构类似核桃仁,两个相似形状的“半球”连在一起。它们的功能基本对称,分别控制着另一侧的肢体,并接受另一侧视界的输入。当然,上述功能与许多动物的功能基本相仿。两半球各司其职,对我们如何行动、如何理解世界分别起着不同的作用,如对于左撇子而言,右半球在某一方面起到了支配作用。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左半球负责语言功能。以上结论主要来自对大脑受损人群所做的研究。这些人包括并不罕见的肿瘤和脑卒中患者、战争中脑部受伤者,或是交通事故受害者。在上述情形下,病人的言语往往受到影响,而且通常情况是他们的左半球受到了伤害。

图17 人类大脑的左半球。左、右半球的大脑皮层均由四叶组成。大脑外侧裂将额叶与颞叶分开,位于“布罗卡区”的正下方。

大脑中存在两个与语言紧密相关的区域,被看作是负责处理语言的“言语中心”(如果当真有这么个“言语中心”存在的话),并在一百多年前被命名(见方框)。随后,许多神经病学家对它们做了进一步研究。


“布罗卡区”和“韦尼克区”

第一区是以19世纪法国的一个内科医生保罗·布罗卡的名字命名的。他于1861年从一病例中发现大脑内某一区域受伤会导致语言表达机能的丧失。另一区以德国神经病学家卡尔·韦尼克的名字命名。他于19世纪70年代报告了两个不同的病例。两区从侧面看,位于中心位置;从顶部看,则位于外部。更准确地说,“布罗卡区”位于额叶内部,就在大脑外侧裂的上方(见图17)。“韦尼克区”位置稍后,大约在太阳穴后面。以上介绍只能大概说明两区的位置,因为人类大脑在具体细节上存在差异。我们要切记许多病人的大脑实际上多处受损。

有两种典型的语言障碍分别由此而被称为“布罗卡失语症”和“韦尼克失语症”。“布罗卡失语症”的患者语言缺乏流利性和“语法”,“韦尼克失语症”的患者语言流利但缺乏“内容”。不同症状暗示着大脑受损区域的不同。有些研究人员由此做出进一步推断:语言处理的某些方面,如“言语计划”(“布罗卡区”)、句子结构控制(还是“布罗卡区”)或“言语理解”(“韦尼克区”)主要由这两区负责。上述结论的证据主要来自对脑部受损病例的研究报告,病人往往被要求进行笔头测试以判断其理解句子的能力,他们的答案将与语言学家总结出的语法结构进行比较分析。对于此类研究的假设应小心审慎,不可盲从。

有些证据在许多方面令人困惑不解。以20世纪40年代奥斯陆大学诊所的一个病例为例:病人(“阿斯特丽·L.”)是一位挪威妇女,其左侧大脑在1941年的一次空袭中受到严重创伤。她先是丧失知觉,脑浆溢出,X光显示左侧额叶受到大面积损伤。令人欣慰的是,这个故事有个圆满的结局。至1947年报告该病例时,她的身体已基本康复,并和丈夫育有一子。

当她在医院刚苏醒时,右侧瘫痪,一句话也讲不出来,但后来逐渐好转,两年后,进入大学诊所时,她已能自主行走并与人进行流利的交谈。可是,她的言语“音调”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而且这种变化没有定式。报告中这样写道:“当她连词成句时,已不再是自然的挪威口音了。”尤为特别的是,一般句末的音高该降低时,她往往会把音高升高,如在句子Jeg tok den(“我拿了它”)中,她会强调den。这个词在正常言语中是与tok合在一起,形成一个类似单词的单位。受伤三年后,她被要求参加一项测试,主要内容是辨别具有对立音高变化的一对单词的发音(挪威语里有这样的单词)。经测试发现其他挪威人觉得她讲话带有德国口音。这在20世纪40年代可是件倒霉的事,当时德国纳粹未经宣战就占领了挪威,紧接着来了盖世太保。当“阿斯特丽·L.”刚进大学诊所时就曾抱怨说人们在商店里拒绝为她提供服务。

那么,她为何无法控制言语的这些方面呢?说话的“音调”问题并不在于控制音高本身。“阿斯特丽·L.”在康复早期就能唱歌了,初到诊所时歌能唱得很好。为什么发展到这一阶段,她的音高仍出现问题呢?这确实令人费解。

许多调查分析了常常出错的情形。最糟的情况是病人根本不能正常言语,对听到的话也没有任何反应。这种症状也是阿尔茨海默氏病的症状,即逐步损害老年人大脑皮层部分的退化性混乱的最终结果。在其他情况下,人们至少能够正常地理解言语并按要求做某事,但他们的言语可能只是勉强将几个单词拼凑在一起而已。他们说的都是单词的原形。你在词典上都可以查得到。假设这样一个病人想告诉你花园里有几只猫。你也许能听到cat这个词,但却没有复数词尾。在错误的开头或延迟之后,你可能会听到另一个词grass,但它们不会和其他词如are或the组成一个连贯的句子。也许有的病人能够叽里呱啦地说上一通,问题是我们根本听不懂他们究竟说些什么。可能有更明显的证据说明他们理解言语的能力已被大大削弱。还有些病人会用一些无意义的单词,就像刘易斯·卡罗尔小说中的那首诗《无意义的话》。类似And the mome raths outgrabe的句子(《无意义的话》的最后一行)并不是很难理解。这句话由and与上一句连接,raths可能是复数形式,还有“raths”[1]也许正处于“momeness”[2]的状态。然而,卡罗尔的诗以及类似的言语障碍根本就不知道傻乎乎的史前山寨究竟是什么。情况稍好些的病人讲话时,单词好像就在他们嘴边。如果他们按要求把刀递给你,那至少说明他们知道刀是指什么。但是,如果他们自己想要刀的话,可能只会绕着圈子问:我能有吗?……等等……你知道的,你用它切东西的。

大多数有关语言控制区域的理论都建立在对此类病例的研究结果之上。我们这里所报告的主要是结果而非原因。用医学术语来讲,它们可被归为“综合征”,即症候群。如根据20世纪80年代初首先报告的症候,艾滋病被定义为一种综合病征(“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征”),接下来便是寻找导致该病的病原。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是揭示怪异的行为方式与大脑某部位受损之间的联系。但是我们的研究范围是受限的。

一个明显的问题是“症候”,或不同形式的“精神障碍”,它们的判断依据是大家认为正常的行为。例如,病人可能会犯这样一个语法错误:if Mary come tomorrow,而没用comes。正常人也会出现类似的口误;但病人一旦这么说了,就会被当作症候记录下来,临床医师会给它贴上个标签。我们的观察本身就是主观的。再来看看“阿斯特丽·L.”的情况吧。最近的调查将在她身上出现的这种言语障碍称为“外国口音”综合征,据说它非常罕见。其实该术语并没有描述言语本身,而是强调社区中其他人(包括临床医生在内)对病人言语障碍的反应。G.H.蒙拉德-科恩在原始报告中新造了一个词“言语声律障碍”,用来表示音高的不正常等。然而,当有其他非正常现象存在,病人的言语不连贯时,就很难保证所有的“言语声律障碍”都能被连贯地记录下来。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语言处理过程远比某个受损病例呈现出的情形复杂得多。之所以称作“处理”,部分原因是因为那些病人能够康复。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尽管被诊断出在语言“使用”过程中存在暂时的问题,却仍保留了语言中的单词及其组合规律的“知识”。当然,我们的讨论不仅涉及局内人对语言概念的理解,而且包括对我们自身所设计的信息系统的理解。我们姑且将大脑的运转方式想象成那样。即便如此,脑部受损的区域仍会对我们产生误导。

不妨将其与房子因电起火做一比较。起火原因可能是某根保险丝烧断了,于是整间屋子陷入一片黑暗。那样的话,很快就能修复:如果没有保险丝,可以从别处找些铅丝来替代。另外一个可能是提供高压输电线路网的发电所那边出了问题。但其他发电所可以帮助解决供电问题。假设一条为整个小镇供电的输电线在暴风雨中被吹断,这将带来严重的后果。可能需要好几天才能修复,同时,一切用电设备将陷于瘫痪。然而,我们并不能因此断定说由于线路瘫痪,发电所不供电,所以发电的地方一定是受到了暴风雨的袭击。

将大脑与之相比也许并不很确切,但我们不要轻易对不确信或不理解的现象下结论。正如脑科学家所描述的,我们发现的受损部位很可能对一个庞大体系的“路径”产生影响。

将来的研究方向

以上讨论也许听起来较为悲观,但希望永远存在,总体来说,大脑研究的前途看起来确实一片光明。

首先,研究工具越来越先进。大脑扫描仪不仅有助于确定大脑受损的部位,而且能够观察到进行实验时大脑内部的活跃区域。最普通的技术是根据提供能量的血流量的增加来推断神经元的活动。为了维持大脑正常运转,我们需要大量进食以提供能量。通过观察,我们可以间接测量为不同区域提供能量的多少。如果血流量大,则意味着细胞活动频繁。另一更具潜力的技术是通过跟踪细微的电流变化直接记录细胞的活动情况。当然,大脑扫描的应用远不止对讲话时发生的一切所做的研究。语言学是一门学科,它时刻准备着从揭示的现象中得到一些启示。

然而,研究正常人的大脑同样也很重要。诚然,我们身边不乏病人,且随时可以接受测试。因此,人们设计各种各样的实验来研究受试者的活动模式,有些受试者行为反常,有些则是大脑不同区域受到损伤。但有一点应该切记,我们的发现可能部分取决于病人的大脑弥补大脑损伤的方式。

为了便于比较,不妨假设你的右手丧失功能,那么,必然有一些以前用两只手或右手做的事情,现在必须学会用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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