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津通识读本:基督教神学 [24]
一旦“上帝”真正列上了议事日程,对探询也就没有了蛮横的限制。它将引导我们进入本书业已提出的一些议题——崇拜、伦理与政治、欲望与责任、邪恶与人类的繁荣、历史问题、文本阐释、多学科知识以及关于真善美的智慧。对于神学与这些领域相交接时可供探索的种种激动人心的可能性,前面几章最多算是浅尝辄止。
2.神学何以面面俱到地在诸多领域担负责任?
各个学科均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绝非“价值中立”。一个领域形成的原因和方式有其伦理方面的问题,而第二章针对神学提出了一种面向高等教育、宗教群体以及社会的责任“道德生态”。履行任何一种责任都面临巨大挑战。
图11 千年穹顶,格林威治
接触快速发展的诸领域中最杰出的思想和研究时会涉及一些任务,这些任务是否应由神学家承担,这一点在高等教育领域还极不明确。同样不明确的是,当代的大学、研究所或研讨会对于广泛追求智慧的探询与教育能否怀有足够的热情。
随着社会日益倚重知识,将更多的资源灌注于教育,并且处于信息饱和状态,或许可以想见的是,宗教群体会看到加强学习、训导和思考的紧迫性。有些宗教群体的确看到了这种紧迫性,但宗教人士当中往往也存在对学术教育的巨大质疑,尤其是在涉及神学内容时。这往往使他们所肩负的神学责任不那么牢靠,在神学责任需要对有争议的问题进行公开讨论时则尤其如此。
在作为整体的社会中,神学的责任不仅表现在参与那些被冠以“宗教的”之名的公开讨论。如果接受本书提出的对神学的理解,那么很明显,神学对各种产业、民族、机构、职业、文化、实践的形成都不无贡献。显然,神学也关乎处于家人亲友、悲伤欢乐、休闲劳作之中的日常生活的形式。宗教的智慧传统及其应对新形势、新事件时的权变,都有助于社会和日常生活各个层级的形成。所有这一切引发了种种考虑,这些考虑需要见闻广博的理解,而这样的需要是无尽的。某些神学教育与文献并非为机构性的宗教角色而准备,这类教育与文献有扩张之势,其扩张的一个结果是,一些在神学思考方面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承担着各种角色,散布于复杂的社会之中。此外,还有千百万头脑睿智、教育良好的人对神学问题饶有兴趣,很明显,探讨社会议题所要求的神学上的缜密很可能始终都无法实现。
3.学术机构该如何建构方能满足其三重责任?
这是一个关乎神学在不同背景中最适宜的“组织体制”的问题。根据机构的类型、历史、投资、忠诚对象、目的,对于高等教育、宗教群体、社会的责任也需要有不同的平衡。但是,很难看到忽略这些责任中的一种或多种是完全正确的;通常,每种责任都会因其他责任得到重视而受益。在确定某个具体机构中的责任平衡时,争议面甚广、政治冲突甚剧,而当数个宗教传统寓乎其中时,情形则更为紧张。
下个世纪的一项重大挑战就在于探求机构的创造性,创造环境使具有不同信仰的人能完整地追求神学智慧。各种机构并非只是为人类活动提供的中立体系;它们体现了各种规范与神学理论,对合宜的神学理论的探索则依然长路漫漫。
4.对话神学和比较神学如何能实现繁荣?
相互的善意、对话、直面分歧的态度、严谨的辩论、正直的友谊——在不同学科、不同群体、不同民族中追求神学智慧的那些人当中要是没有这些,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希望?前面几章对于神学的复杂形式只是稍有涉及,这种形式企图跨越神学的重大分歧进行思考。对于这样的交叉接触,各种神学传统都需要发展自己的理论基础和伦理,而那些号称能够一览全貌——不管是从所有传统之外还是从某一传统之内——的人都应认识到自己的见解也只是一种“传统”。
应对其他不同智慧及其变异对于任何一种智慧来说都是一项重大考验。放眼全球,当前对这种智慧的追求往往代价巨大,社会与地区的和平也面临着威胁。学术神学在这个大生态当中不过只是小小的一龛,但其健康仍然至关重要。即便是在单个传统及其当代思想与实践当中,也需要大量教育良好、头脑睿智的人才,比较神学(以比较宗教为前提)对这种人才更是有着加倍的需求。但是,期望个体沉浸于不止一种全面塑造生活与思想的方式是不合适的。这便促成了多种多样的群体、网络、中心、会议、咨询及交流。其中,有些学术机构也成为了这样的场所,在此,神学理论迥异的人们彼此之间有着慷慨甚至大胆的热情;显然,第三个千年对这样的场所仍将有迫切需求。
5.谁将研究神学?
前面在对诸如神学的责任、机构、对话等核心神学议题的讨论当中,已经预设了神学家的存在。第三个千年的神学显然将由研究神学的人,或许也包括本书的读者去造就。我已经对神学家进行了刻画,他们在社会当中随处可见,因为神学问题无所不在。“谁?”这一问题的理想答案是:沉醉于神学问题的探讨,有志于求得感悟、知识和智慧,不率尔作答的那些人。当然,实际上人们会有混杂的动机,也会产生非常混杂的结果——包括对整个事业的彻底失望。
不过,考虑到上帝中心论的问题,研习神学的学者也要当心,尤其是在对第一个问题给予肯定回答的时候。“谁来研究神学?”这一问题的一个可能答案是:上帝。如果学者肯定这一点,那么整个视野将为之一变,所有智慧的源头对质疑场的质问、了解、判断及肯定,将促成这个质疑场的形成。这种全面的接纳能力被许多伟大的神学家看成是自己的智慧受到激发的结果。他们反过来站在神学的初学者面前,让他们直面那神秘的、压倒一切的关切——关于上帝的问题。
注释
[1] 即西奈山。——除特别注明外,本书注释均为译者所加,以下不再一一说明。
[2] 希腊神学家。
[3] 指20世纪。——编注
[4] 基督教中称上帝。
[5] 基督教中称救世主。
[6] 见《新约·启示录》(1:8)。
[7] 英文Dalit,是印度独立前对社会最底层民众的一种特定称呼,又称为“贱民”。
[8] “on”在英语中为介词,指“在……之上”;在法语中为人称代词,可泛指或确指一人或多人。
[9] 伽达默尔已于2002年去逝。
[10] 保罗·利科已于2005年去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