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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莱辛自传:影中漫步 [23]

By Root 2699 0
来说都是不同的。我知道有的作家每晚都要参加晚会,这使他们的精力变得充沛而不是被耗竭,而且每天仍能够快乐的地写作。但是如果我每晚熬夜谈话,我第二天我就不会有足够的精力写作。有些作家喜欢在早上尽早开始他们的工作,而有些则喜欢在晚上或者下午工作——这对我来说就几乎是不可能的。尝试、失败,然后你就会发现你的需要的是什么,什么使你满足,什么是适合你的节奏和规则,然后尊重这些习惯。
现在回过头来看,我对自己如何平衡不同需求感到惊讶和印象深刻,当然,孩子是最主要的。集中而高强度的工作,同时还得顾及其他消耗精力的事。
第一部小说,《野草在歌唱》在美国、英国、和欧洲大陆的反响不错并再版。但是,没有几个作者能靠严肃的小说致富。我的第二本书《这就是老酋长的家乡》反响也不错,其中的独立小故事被编入到其他的短篇小说集中。《玛莎·奎斯特》和《良缘》也卖得不错,并在欧洲和美国出版了,但在这两个地区却都没有成为畅销书。我一直在写书、出书,但是直到七十岁才赚了一笔钱。1958年,我计算了一下,平均每周我只能赚到20英镑,这仅只是工人的工资水平。




影中漫步 第二章(50)

与其他的作家一样,我在支票中艰难度日,琼并不介意我每周的房租往往托延拖后两周或三周才能支付房租。一次,我拖了五周还没能交上房租,我十分焦急,因为她手头也不宽裕。这个辛酸的回忆校正了一般的想法,例如:“没钱并不让我着急。”(我之前曾经说过一次。)那一段时间我始终处于担心中。我沿着教堂大街走,把孩子送到学校,然后就开始哭泣,因为我买不起食物。一位男士快步走过街道,来到我面前停下来问:“你为什么哭?”我说:“因为我没有钱。”他说:“高兴起来,到下周这个时候你就会有钱了,不是吗?”这可能是真的,因为钱总是在不确定的时候来到,而我也确实高兴起来了。我卖了我妈妈的首饰。妈妈总是把她们最好的首饰留给女儿们,这似乎成了一个惯例,因此妈妈给了我她的金链子、金胸针、金手镯,还有一些维多利亚饰品。事实上我并不想要,让她留着这些,但是她坚持要给我。当我把这些它们拿到首饰店时,我清楚的地知道自己将在价格上受到欺骗,而当时我的情绪极其低落。这些珠宝并不时髦,我明白这一点甚至很明确地将其指出。最后我只得到了不到30先令,而10年之后,当维多利亚首饰变为时髦饰品时,这些珠宝会值上千英镑。同样的,我从黛西阿姨那里得到了一个维多利亚缝纫桌。它很漂亮,有很多小抽屉、浮雕、小隔间、针线垫等等。楼下有一个古董店,我祈求他们买下它。但他们拒绝了,说这种东西没有市场。可不久,它就会值很多钱。
一个作家生活的兴衰变迁意味着复杂的税收报酬。有一年我没有钱缴税,而前一年我的钱却绰绰有余。征收收入税的官员对我表示了同情,然而结果并不令人愉快:还是要交税。怎么交的?我已经不记得了。或许我找了几本书来评论。那个时候对处在我这个位置的女人并没有补助——一个孩子,父亲也不提供任何费用。如果有,或许我也不屑于那这个钱:那是涉及自尊的问题。
或许你在想这样一个问题:你有一个爱人,他为什么不提供帮助?我通常和杰克一起付钱。这是一个原则问题。另外,他也有一个妻子和家庭需要养活。然后,如果这就是贫困,而我却不记得我有很多时候身无分文,或者为了某个我无法支付的东西踯躅。
而且我们吃的还很好。琼和我都能做可口的饭菜,我们互相邀请对方。我充分利用了那些为处于困难时期的人们提供的备用品,不断增加的肉汤也随着时间一天天地过去而变得越来越好。
尽管如此,有些时间候我还是很绝望的,因为我在梅费尔申请了一个每周7英镑的秘书工作。我对雇主说这个工资不足以生存,而他辩解说:“恐怕我们指望他们在家里工作。”
我把两篇短故事寄去给《纽约客》杂志,但这两篇都不是我最喜欢的。纳迪内·高迪莫发表了一篇短故事,告诉他们要留心我。(那时我们还没有见面。)我寄回了一批他们退回来的稿子,他们只采用了一篇。
大约在那个时候,斯大林去世了,我写了一个名为“斯大林去世的那天”的小故事。但是金大街——我被告知——对此并不高兴。
丹麦的伊塞克·蒂尼森当时在为做广播工作,她接受了几个短篇故事。
我没有做太多的评论。这个工作虽然很艰苦,但是报酬却不怎么样——就是说,如果你真的认真读了那些书,并进行了思考,而这些在评论者的眼中并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另一个错误的开始是我同意做唐纳德·奥格登·斯图沃德的秘书。他是因为约瑟夫·麦卡锡而离开美国的作家之一,然后他成为一名著名的戏剧作家和电影编剧:《费城故事》便是他的作品。他与叶拉·温特斯结婚,后者是著名的左翼记者之一,那群人曾看到了未来在苏联6。这二人都仍然亲苏联,并在芬切利路有一套公寓,在我所有赚钱的尝试中,这是最愚蠢的。他每周付我7英镑,最少的。从肯辛顿的教堂街到芬切利路大约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唐工作十分缓慢。他在屋里踱来踱去,或是凝望窗外,而我则坐着准备写下这些长久思索的结果。然后这些成果出来了:“但去拉卡迪亚机场要花三刻钟的时间”,这就是所谓的成功剧本是自动写出来的吗?我无聊得简直要发疯了。与此同时,他的妻子叶拉女士进进出出,最后对我说,如果我无事可做的话,我可以替她去上街采购。夫妻争夺一个佣人的使用权是司空见惯的。我坚持了三周,最终友好地告别了他们二人。我决心试着为广播肥皂剧《戴尔夫人的日记》写剧本,并提交一集剧情,但他们都说这太过极端了。该剧是关于一个少年犯的,而很快就成为广播剧或连续剧的题材了。之后我认定,不严肃写作而总是想方设法赚钱是一个错误想法。




影中漫步 第二章(51)

朱丽叶·奥希坚定地支持我。她因为所代表的群体之广泛性而闻名。她是罗马天主教徒,也是保守党党员。她照顾着包括我在内的三个共产党员,尽管她厌恶、鄙视共产主义。同时,她也关照写浪漫小说和冒险故事的其他严肃的作家。她因我们个人的德行而照顾我们,她公正、和善,是我们的挚友。她从不给我提不好的建议。从那时起,出版界就处于混乱之中,天翻地覆,在这种局面下,我得到了我很棒的代理商的支持,首先就是朱丽叶·奥希,其次是乔森纳·克劳,后者至今仍是我的好朋友兼代理商。
现在我的社交生活完全改变了,因为有一段时间我是加拿大作家和美国作家群体中的一员。在这些人中,大多数都因麦卡锡主义而被驱逐到伦敦。鲁宾·什普曾发行了一张名为《调查员》的唱片讽刺麦卡锡。那时,没人敢嘲笑麦卡锡,但现在,美国到处都有对此嘲讽的笑声,这张唱片或许是麦氏衰落的开端,或促成了其衰落。如今,没人记得《调查员》这张唱片,它的鼎盛时期正是当魔鬼为想进入天堂的人在地狱安排住所之时。鲁宾曾一度在好莱坞工作,后来因为被认为具有危险性而被戴上手铐送上飞机——这使他的家人大为震惊。在鲁宾看来,这些家人都是职业骗子,他们都看不起鲁宾,认为他为了成为当无利可图的作家而真是执迷不悟。但镣铐却使他得到了救赎。真是这样吗?鲁宾天生风趣,而且又有谁会在大笑时关心细节呢?没有任何家族的后代能够像鲁宾对其罪犯家人那样,更好地利用其祖先了,一个黑手党教父的家族。
泰德·艾伦曾在好莱坞工作。他指望着写出史上最伟大的戏剧、最伟大的小说——这正是就是当时大西洋彼岸那些作家的风格。他的确写了几篇好东西,但他真正的才华在于谈论:他只是个会讲故事的人,从他自己的生活中取材,然后杜撰成夸大、荒诞、滑稽的故事。
这个作家群体中的一些人来自加拿大,因为当时对于作家而言,在那个国度谋生不易。
斯坦利·曼恩为电影写剧本。
莫德凯·里奇勒是这一群体中的小字辈。可能全世界成百上千的年轻人——或是百万的?——都在模仿詹姆斯·迪恩,尽管后来证明他是个不讨人喜欢的人,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毕竟,那么多共产主义者曾发誓敬仰斯大林及其他残酷的压迫者,但当他们使自己与宏大的幻想相一致时,他们便又获得了坚韧的美德。对莫德凯的形象是:背靠墙而立,口齿不清,甚至说起话来结结巴巴,却有讨人喜欢的谦虚神情,的确如此。他会质问我,或者泰德·艾伦,或者鲁宾,所有我们这些人都被责任和孩子所困扰的人,都会真诚而急迫的地询问——这些直接来源于放荡不羁的文化人迷失思的心——你认为艺术家应该结婚生子吗?那一定会泯灭才华吗?不久,莫德凯娶了斯坦利·曼恩的前妻弗洛,除斯坦利的儿子外,莫德凯和弗洛还生了四个孩子。
最初,我最常看到的是莫德凯和他当时的妻子凯西,因为他们在教堂街住了几个月。这是非正式的殖民风格,进进出出,随兴做些饭食。凯西是个大嗓门、直率、伶俐的女子。当时有个笑谈:尽管凯西是石勒喀人(苏联西伯利亚的南部),但她做的犹太饭菜却比任何犹太妇女做得还要好。笑话连篇,美食、美酒不断。不久,鲁宾成了我最常见到的人,我们做了很多年的朋友。
这一“群体”变化迅速。一方面,众人婚姻解体,联系中断,先是艾伦、鲁宾,后是莫德凯。这些人的妻子早年与他们共患难并做他们的代理商、顾问,甚至是资助者,但现在都一一离去了。当这些事都已变得司空见惯时,什么才是道德愤怒的意义呢?在我看来,男人必须努力使自己从母亲那里得到解放,但之后的环境和他们的本质使妻子又变成了“母亲”,男人们则须需要再次自我解放:尽管远非永远如此——总把新人换旧人。那些接受了年轻艺术家未来的女子,从一开始就应该明白,这也许会成为爱情的负担。




影中漫步 第二章(52)

这还是一个嗜酒的群体。自从离开罗德西亚,我几乎不再饮酒。在丹柏路,我没有钱,也没有人请我喝酒。我只能在琼的家里,我们喝些葡萄酒,但这也并非经常如此。对于这些北美人而言,他们喝的当然不是葡萄酒,因为他们所知道的是配制这种或那种鸡尾酒的正确方法。“只需在杜松子酒里加一滴苦艾酒,若有无碳酸水则更好,从软木塞顶端倒进去。”就是如此这样。服药则更甚,其中一些人服用的药量大得惊人。不久,当克兰西·西格尔和鲁宾就分配每日定额的问题争执不下时,他们彼此奚落对方,认为己方的更强,或更弱,可靠,或危险,或刚刚发明。我过去常为他们的互相讥讽而吃惊,尽管我很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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