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桥中国晚清史(下卷).txt [45]
在行政组织上,新疆将有一位巡抚驻乌鲁木齐,全省拟划分为二十六个州县、十个厅、六个府和四个道。1887年完成了地籍调查。从一千一百四十万亩可耕地中可征收实物税粮食二千万斤,饲草一千三百九十万斤;现金税额仅被定为五万七千九百五十二两。旧时代的伯克和阿奇木伯克继续留用,在新制度下当乡约或书吏。他们实际上是税吏,而且“乡约之借势虐民,与昔日之伯克无异也”。③这里也开征厘金税,但在1892年即予取消,因为它一年只不过收入厘金二万两略强一点。根据圣彼得堡条约(1881年),俄国商人在新疆享有“临时的”豁免纳税的身份,因此他们事实上经营着大部分出入新疆的贸易。由于他们免交厘金税,所以要开征厘金,就不过意味着鼓励所有其他商人去与俄国人合伙而已。来之不易的中国的这个新行省,必须小心谨慎地处理好,使之足与俄国的影响相抗衡,因为俄国的影响有比阿古柏伯克强大得多的军事实力做后盾。
② 《左文襄公全集·奏稿》,卷45第19、79页。
③ 《左文襄公家书》,卷6第58页。
① 鲍登:《蒙古近代史》,第154、174页。马霄石:《西北回族革命简史》,第54页。
② 文祥在一次决定性的宫廷会议上发表的意见,被这位资深的政治家吐露给了一位北京官员李云麟。见李云麟:《西陲事略》,第2—3页;又见罗正钧:《左文襄公年谱》,卷7第36—37页。
① 朱文长:《中国西北的回民叛乱》,第119—122页。汇丰银行在各通商口岸发行债券,以筹措这五百万两款子。1877年10月赫德写道:“政府给中间人(胡光墉)15%的利息:他付给银行10%,银行付给公众8%。”见费正清等编:《北京总税务司赫德的信件》,第1册第251页。
② 徐中约:《对左宗棠重新征服新疆的作用的再评价》,载《中亚杂志》,卷12第1期(1968年)第56—58页。
① 秦翰才:《左文襄公在西北》,第92、127页。朱文长:《中国西北的回民叛乱》,第189页。《左文襄公全集·奏稿》,卷48第69页。《左文襄公全集·书牍》,卷15第53页;卷16第27页;卷17第1、39页。关于左宗棠的屯田实验未能满足他的军事需要这一点,具见于王宏志:《左宗棠平西北回乱粮饷之筹划与转运研究》,第96—97页。
① 《左文襄公全集·书牍》,卷14第49页;卷15第41—42页;卷16第31页;卷17第14、15、36页;卷18第26页。皮亚塞茨基:《在蒙古和中国的俄国旅行家》,卷2第156—157页。
② 库洛珀特金:《略述喀什噶尔的军事实力、工业和贸易》,第179页。中田吉信:《同治年间的陕甘回乱》,第142页注13。罗正钧:《左文襄公年谱》,卷6第36、44页;卷7第23—24页。《左文襄公全集·书牍》,卷15第59页;卷16第65页。《左文襄公全集·奏稿》,卷49第5—6页。
③ 库洛珀特金:《略述喀什噶尔的军事实力、工业和贸易》,第197—206、243、249—250页。弗莱契特林:《1863—1881年英俄在东突厥斯坦的抗衡》,载《皇家中亚学会学报》,卷26第3期(1939年),第483页上引用了英国的档案。
① 《左文襄公全集·书牍》,卷15第34页;卷16第10页;卷17第5页。徐中约:《左宗棠征服新疆的作用的再评价》,第59页。
② 《左文襄公全集·奏稿》,卷49第3—4、58页。
③ 库洛珀特金:《略述喀什噶尔的军事实力、工业和贸易》,第180—181页。《左文襄公全集·书牍》,卷17第11页。
④ 《左文襄公全集·书牍》,卷18第9页。《左文襄公全集·奏稿》,卷50第35页。
① 库洛珀特金:《略述喀什噶尔的军事实力、工业和贸易》,第182、247、254页。《左文襄公全集·书牍》,卷18第22、34页。
② 关于1878—1879年间清军同新疆不同回民集团的较小的冲突,包括可能是白彦虎及其他东干人所挑起的边境侵袭在内,其记载可见郭廷以:《近代中国史事日志》,第641—657页。
① 《左文襄公全集·奏稿》,卷50第77页。
② 见约瑟芬·奈兰·周:《1759—1911年新疆的边疆研究及行政变动》(华盛顿大学博士论文,1976年),第六——七章。
③ 曾问吾:《中国经营西域史》,第364页。
李鸿章与海防
李鸿章与海防
作为1870—1895年的直隶总督,李鸿章是力主在沿海地区搞好防卫准备工作的主要倡导人。1872至1885年清政府在自强的名义下实施的计划,约有五分之四是经李鸿章之手主办的。①其中有一项是北洋海军建设,这是中国几支舰队中最好的一支。李鸿章也是淮军——显然是清帝国最精锐的一支军队——公认的首领,虽然并无正式头衔。可是,他的权力并非占有压倒优势。他不仅要按照列强时刻警惕地扞卫着的条约体系行事,而且还要周旋在北京的和各省官员的复杂派系政治斗争之中,更不要说还要观察那位善变而任性的慈禧太后的脸色了。李鸿章的活动还受到麻烦的财政制度及各级既得利益集团的限制。他在直隶的职位也不是万无一失的。当左宗棠1881年从新疆回到北京时,醇亲王就显然有意让他接替李鸿章的直隶总督位置。②李鸿章必须作些妥协才能保持权力,这无疑影响了他的革新计划的质量;但是没有这些妥协,也就根本不会有这些计划。
李鸿章之所以对清朝有价值和他之立于朝廷得以安然无恙,自然是得力于他建立的庞大的勇营。到1871年,淮军约达四万五千人,其中一万三千五百名驻扎在直隶。按照朝廷的旨意,其余部队分别驻在山西(三千人)、湖北(三千五百人)、江苏(四千五百人)及陕西(二万人)。在后来的年代中,李鸿章的部队仍然是主要的保卫力量,不仅在直隶是如此,在其他省份——分别由各该省督抚统带——也是如此。在1884—1885年的中法战争中,淮军既战斗在东京,也战斗在台湾;而在1894—1895年与日本发生的冲突中,李鸿章的军队也在各主要战线上作战。①
淮军和它的问题
李鸿章1870年到达直隶后不久,他就开始把直隶的各西式训练部队统编到他自己的军事组织中来,希望能更好地使用这些地方力量。他开始从该省约六千名绿营练军办起,想使他们接受已在他的士兵中付诸实行的同样的操练和军事教育。他也分别获得北京的批准,任命淮军统领为该省绿营兵制中的高级军官。崇厚的洋枪洋炮团队被李鸿章接收过来后,也重新加以训练。李鸿章重新给大沽口设防,并在距河口十英里的濒河处建立了一座战略性的城池。他还扩建了天津制造局,为此目的他从天津关税中摊了一部分款子。②
李鸿章似乎把淮军的训练交给了直隶的三位统领,其中以周盛传(1833—1885年)最为积极认真。周盛传是一位身经对太平军和对捻军战争的宿将,在十九世纪七十年代统带着淮军中装备最好的一支劲旅,通常他管辖一万多人。和李鸿章一样,周盛传也极端强调现代武器的重要性。他相当通晓这些武器,所以他一再向李鸿章推荐要购买克虏伯大炮,林明敦式、斯奈德式等现代来复枪,加特林式炮,等等。他给李鸿章的呈文和他给自己部队下达的指示都表明,他所注意的是不仅要弄到和保养好西洋新式武器,而且要系统地训练官兵去使用它们。①
周盛传和其他勇营统领不一样的是,他还相信西式教育和操练的优越性。他不仅印发操典,而且经常亲自监督他的军队的操练,他还不断告诫营官和哨官也要参加操练。对优秀神枪手又是发奖金,又是发“功牌”;操演不好者则要受处分。曾在十九世纪七十年代被李鸿章送往德国受过训的淮军军官之一的查连标,以精通西洋操法而特别受到周盛传的表扬。②
虽然周盛传不想在他的部队中雇用西洋教官,但他经常向外国人求教。但是,他对外国人的批评所采取的态度,一般是进行辩护,有时则嗤之以鼻。例如,戈登这位维多利亚时代的英雄在1880年伊犁危机中回到中国时,他就很怀疑戈登的大部分军事建议;他甚至责怪李鸿章在十九世纪八十年代雇用的一些德国军官不懂得夜战和卧射的优越性。有时,周盛传也分明误解了外国人建议的要点:例如他就曾讥笑过戈登关于游击式运动战法的主张。可是,他指责戈登低估了高级技术的重要性,这又似乎是相当对的。③周盛传和李鸿章一样,对应用科学(特别是医药)和现代化的交通通讯工具(如电报、铁路)有着持续不衰的兴趣。
至少用当时的中国标准来看,周盛传所部的各营是第一流的武装力量。日本人、德国人、英国人和美国人对他的军队的报道基本上都是一片赞扬之声。①但是,周盛传本人在十九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就曾几次指出说:这支军队已在走下坡路;它经过二十年的征战之后已耗尽锐气,暮气沉沉。问题不是在装备方面,而是在勇营制度的军官的挑选和提升方面。周盛传抱怨说,有经验的军官缺乏朝气,而新手又缺少知识。尽管周盛传屡屡告诫他的营官和哨官要象士兵那样艰苦地参加操练,但军官们仍拒不上操。他们把这当做丢脸的事。周盛传本人的着作和一些局外的外国人的观察都注意到了这一有决定意义的、长期不能解决的问题,但显然是束手无策,坐视莫救。②周盛传的军官们想方设法要挤进清朝的官僚阶层,哪怕是挤进绿营的官僚集团也好,可是他们缺乏职业军人的荣誉感。
周盛传军队的主要问题恰恰在于它仍然是勇营。每当德国顾问们建议对勇营的组织进行任何细小的修改,他也几乎总是一成不变地加以反对。虽然周盛传知道法国和德国都实行普遍兵役制,但他认为这办法不适合中国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