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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桥中国史 [966]

By Root 69990 0
告断言数千名中国人被杀。炮击很快抑制了对外国人的进一步进攻。下午进城的程将军恢复了他的部队的秩序;25日,所有希望离开的外国人都可以安然安排撤退,虽然外国财产又被掠夺和焚烧了几天。①

除了真正参加的穿国民党军服的士兵外,对南京事件直接负责的人似乎没有公正地确定下来。3月25日,程潜发表公开声明,断言南京的反动分子鼓动敌军和地方流氓抢劫外国人的财产和焚烧房屋,甚至还发生了伤人和杀人事件。同一天,第6军第17师师长杨杰告诉日本领事森冈正平,士兵受到了南京的共产党党员的煽动。领事向其政府报告说,暴力行动是由第2、第6和第40三个军内的共产党的政委和下级军官以及共产党南京地方委员会的党员计划的。国民党军官在给武汉的报告中,继续把攻击归咎于北军和穿国民党军服的流氓,但是西方在华的外交官及其本国的外交部,很快就接受了日本领事的说法——共产党的煽动。②这个解释后来也被国民党中的蒋介石集团所接受。

南京事件是北伐期间的一个独特事件:以前没有发生过这种造成死亡和大规模财产损失的对外国居民的广泛攻击。这次事件给上海的外国租界制造了危机气氛。在北京,英国、美国、日本、法国和意大利的公使们就报复问题在他们内部和与各自的政府进行了磋商。他们就报复的一系列要求取得了一致意见,但是他们的政府不同意制裁,即使国民党尚未道歉和惩罚那些有罪的人。日本政府在外务大臣币原喜重郎的影响下,试图抑制英国和其他列强,使之不采取过于好战的态度,同时希望说服蒋介石和国民党的温和领导人去解决当前问题和最后稳定整个南方局势。总之,蒋介石被鼓励去反对他党内的激进分子。日本驻上海总领事矢田七太郎通过蒋介石的亲密同事黄郛,把他的意见转达给蒋。英国政府对国民党人的政策强硬起来了。英国此时已经掌握了进行各种惩罚的力量,但美国政府不同意参加制裁。结果,经过持久的国际间的争论后,列强没有采取直接制裁的行动:国民党内部权力斗争的发展消除了这类想法。①

武汉政府在开始时对南京事件很不了解。外交部长陈友仁从英国驻汉口代表台克满那里了解到南京外国人社区所发生的一切详细情况,并得到美国和日本领事的证实。政治会议直到4月1日才充分了解南京事件的情况及外国首都反应的某些迹象,于是认真地考虑如何应付这个局面。英国和美国看来准备干涉,而日本的政策仍不明朗。鲍罗廷直率地指出——“如果帝国主义者真的帮助反革命,这能导致革命军的毁灭”。他的建议是人们很熟悉的:分裂英国和日本。通过平息日本人对革命的恐惧,通过担保在华的,特别是汉口的日本人能得到保护(根据陈友仁的说法,日本居民害怕他们的租界将被夺走),这是能够做到的。要每天对外国进行宣传,特别是对日本和英国的人民,让他们起来反对干涉,宣传内容是责备帝国主义应对南京事件负责,并辅之以道德的呼吁。同时,必须明确地向所有中国群众组织,“特别是向我们的武装起来的同志们”解释政治会议关于在华外国人应受到保护的政策。政治会议同意这个方案。①

事态的发展很快使政治会议向日本保证汉口日本租界安全的决定成为泡影。4月3日,在一名日本水兵和一名人力车夫之间的殴斗导致人力车夫被杀后,愤怒的群众杀了两个日本人(根据中国人记载,抓了10个日本人)。在这种一触即发的局势中,日本海军陆战队被派登陆,用机枪扫射,打死了9名中国人,打伤了8名。日本当局撤走了大部分日本妇女和儿童,关闭并派兵驻守日租界的边界,同时派来更多的舰只。为了与政策保持一致,武汉政府试图尽量缩小事件的严重性,同时使中国人的激情冷静下来。它下了禁止报复的严格命令。②它的命令是武汉领导集团为了控制迅速发展的革命事态而作出的许多努力之一。

控制上海的斗争

蒋介石在3月26日星期六下午来到上海,于是在争夺上海县城控制权的复杂斗争中,各派力量立刻开始组合,虽然这一斗争只是更大的争夺国民革命的权力的一个方面。共产党员和国民党左派一边是拥有自己武装纠察队的总工会;几个学生、妇女、新闻工作者和街头商人的“群众组织”;以及当地的共产党员。苏俄对这一边提供建议和一定数量的物质支援。另一边有上海及其周围几支国民党军队的指挥官(薛岳也许除外);长期把上海当作自己据点并与中国的金融、商业和工业巨头有良好关系的国民党“老右派”,这些巨头有自己反对好斗的劳工运动的理由;最后是上海下层社会的帮派领袖,总工会在与他们争夺对上海工人的控制权。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的外国行政当局和巡捕友好地倾向于这一边(维持法律、秩序和使特权继续下去的一边);支持这些势力的是大部分外国领事;作他们后盾的是一支约有40艘军舰和16000名外国士兵的力量。看起来这是一场力量不平衡的争夺,但是它花了三个多星期才告结束。

左派试图发动上海的群众支持他们。星期日,总工会在闸北的湖州会馆设新办事处,汪寿华主持了一次集会,会上许多组织的代表通过了几项决议:要求归还租界;保证支持国民政府和上海平民的政府;强烈要求薛岳留在上海(谣传他的师即将调走)。在浦东,一批工人被指控为反革命,据报道已被总工会下令处死。下午,在靠近法租界的西门的一次大集会上,群众聆听了要求立刻占领租界否则就举行总罢工的措词激烈的演说。国民党部队阻止了随之进行的游行,以防拥入法租界。美国总领事报告说局势非常紧张,他怀疑蒋介石是否有控制这种局势的意志或力量。①

蒋将军试图缓和紧张局势,还可能想使他的对手平静下来。在同一天,即3月27日的晚上,他会见了几名美国记者,表示对他们国家的友好态度。他反对外国人准备保卫租界的行动,认为是“惊慌失措”的表现。他否认国民党内有任何分裂,并且承认共产党党员是革命运动的参加者,而不管他们的政治信仰如何。他还把南京事件归咎于穿南方军军服的北方部队。在3月31日的另一次会见中,他抗议外国对南京的炮击,它已引起了强烈的排外情绪,并且呼吁不要把这个事件加以夸大。他要求上海的外国当局采取措施,以缓和中国民众和外国人社区之间的紧张关系;并且声称,他已经颁布了禁止暴民使用暴力或任何损害外国人生命财产的行动的指示。他要求外国当局结束戒严令,撤走他们的军队和军舰,由国民党军队来保护外国租界。总工会也已经在前一天发表了宣言,谴责国民党军队和劳动阶级已经分裂的谣言;它还宣布外国租界将被它指导的纠察队攻击的说法是不实之词。①

蒋介石受到几个方面的催促,它们要求镇压上海好战的劳工运动和约束共产党员,但是准备工作要花时间。以虞洽卿、日本一家大航运公司的买办王一亭和伍朝枢为首的中国巨头,组成了一个商业联合会,在3月29日派代表去见蒋。他们强调立刻恢复城内和平和秩序的重要性,并提供财政支持。②总领事矢田在蒋来沪后不久几次会见蒋的结拜弟兄黄郛,敦促蒋将军镇压捣乱分子,以及收拾南京事件的残局。上海的主要的英国报纸《字林西报》的一篇社论评论说,如果蒋将军要“从赤色分子手中拯救他的同胞,他必须迅速而无情地行动”。③

以吴稚晖为首的一个有威信的国民党老党员集团对蒋介石施加压力,要求清洗党内的共产党员。这个集团是1926年1月在广州的“左派”的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上选出的中央监察委员会的一部分。3月28日12名正式委员中的5名非正式地开会,通过了吴稚晖提出的从国民党驱逐共产党员的决议。这一努力后来被称为“护党救国运动”。其他与会者为中国知识分子的“老前辈”蔡元培、孙逸仙和蒋介石的富裕庇护人张静江、辛亥革命的老战士和孙逸仙的财政负责人古应芬以及归国留法学生的领袖李石曾。4月2日,这个集团再次会见蒋介石的亲信、国民党组织部副部长陈果夫,中央监察委员会的两名候补委员李宗仁将军和黄绍竑也在场。李、黄二人是广西集团的领袖,黄是应蒋之电召而来上海的。这次会见产生了一份列有在国民党内担任要职的197名共产党员或可能是共产党员的名单,并决定把名单送交中央执行委员会,要求把名单上的人置于监视之下。①

蒋介石与应邀来上海的国民革命军主要将领交换意见。他们包括:南京来的程潜、贺耀组和何应钦,江左军的李宗仁、广西的黄绍竑和广东的李济深,已在上海的白崇禧。其他的人是被赶出武汉的陈铭枢、安徽的柏文蔚和王普以及浙江的周凤歧。所有的人都是反共的。

汪精卫在巴黎“休假”后经莫斯科回国,于4月1日到达上海,受到盛大欢迎。很可能他是唯一有足够威信去弥合党内日益扩大的分歧的领袖。在以后的几天中,他与从武汉派来的宋子文,与监察委员会一派的吴稚晖、蔡元培和李石曾,与他的老同僚胡汉民,与他的对手蒋介石,以及与中国共产党的总书记陈独秀进行了头绪纷乱的会谈。4月3日,蒋介石向国民革命军的全体指挥官发电,以奉承的字眼宣布汪精卫的归国,并声称一切军事、民政、财政和外交事务都集中由汪主席指导管理;蒋介石只是全面地指挥几个军,并将像所有其他的指挥官那样服从主席。这样,党内的权力将被真正地集中起来,以便完成国民革命和加速三民主义的实现。蒋介石在私下就驱逐鲍罗廷和清洗党内的共产党员的必要性向汪精卫提出强烈要求。他警告汪精卫不要去武汉,他在那里必然成为共产党的人质。其他的人请求汪参加清洗,但汪主张召开中央执行委员会全会决定这样重大的事,并强烈要求他的同志们不要擅自行动。①

汪精卫与陈独秀之间讨论的结果,是4月5日上午在上海报纸上发表的两人联合声明。声明首先强调革命阵营内部继续团结的必要性,认为共产党不论有什么过错,从没有主张推翻友党,即国民党。甚至在将来,中国也不可能实行无产阶级专政;现在所需要的是一种一切被压迫阶级用来对付反革命的民主专政。声明提倡两党党员之间的合作精神,并用领袖孙逸仙的联共政策提醒国民党员。它试图平息当时在上海流传的两种“谣言”——共产党打算组织工人政府,侵入外国租界,搞乱北伐军和推翻国民党;国民党的领袖们计划驱逐共产党,镇压工会及其纠察队。两党都没有这类意图。声明最后告诫所有同志要清除怀疑,制止谣言,为革命利益和两党利益互相尊重地善意地进行协商。②

同一天上午,汪精卫参加了一个情绪激昂的会议,与会者中有决心驱逐共产党员的扩大的老党员集团和国民党的将领;然后他在傍晚偷偷地登上一艘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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