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桥中国史 [384]
成吉思汗的军队包围中兴府后,他本人即沿渭河流域向南进军,并于1227年春夏两季进攻金朝西部边界的据点。然而,在8月,这位蒙古首领病倒,不久就去世了。显然,由于他在1225年秋天所遭受的落马旧伤复发并引起了并发症,导致了他的死亡。他死于六盘山南麓某处,死讯被暂时封锁。为了实现他的临终遗愿,对西夏都城的围攻一直持续到9月城市被攻陷和劫掠为止。
西夏王国灭亡后,成吉思汗的遗体立即被运回蒙古,葬于不儿罕·合勒敦。军队被留下来巩固新取得的战果,但进一步的入侵行动则停止了。这因为皇族及其主要顾问和将领们在去蒙古本土集合,以悼念他们领袖的去世,并把汗国的诸项事务安排妥当。
① 篾儿乞人与乃蛮人各种形式的反抗一直持续到1219年才被最后镇压下去。
① [76]《秘史》,第123节(55页)记载说,远在1206年忽邻勒台之前,铁木真就得到了这一称号。如果这是确切的话,后者的会议只不过是重新确认了这一长期保持的称号。然而,我更倾向于拉施特对这一事件的描述,这里有两点理由:首先,铁木真在他统一蒙古之后,比在这之前获得这一崇高称号似乎更合乎逻辑;其次,《秘史》常常年代错误地使用称号。
② [404]拉施特《史集》第1卷,第308页。晃豁坛氏族的帖卜·腾格里,亦以阔阔出而知名,是铁木真的一位早期支持者和有影响力的顾问。他于1206年的忽邻勒台后,在挑拨成吉思汗与他的弟弟拙赤合撒尔的不和的企图暴露后不久失宠。在成吉思汗的明令下,这位一度强有力的萨满在一次摔跤比赛中被蒙古统治者的另一位兄弟铁木哥斡赤斤杀死。有关这一情节,参看[429]让—保罗·鲁:《成吉思汗朝的萨满》,第424—427页。
③ 即使它的成员包括许多异族的、毫无联系的种族群体,联盟中的领导部落仍然把它的同一种族(ethnonym)(已成为有政治色彩的)加于全体之上,这是游牧政策的典型事例。
① [195]萧启庆:《元代的军事制度》,第34—38页。
① [385]帕维·鲍查:《第一部蒙古法典的复原及其内容》。[742]刘铭恕:《元代之户口青册》。
② [653]宋濂等编:《元史》,卷124,第3048页。
③ [76]《秘史》,第202节(141—142页);和[404]拉施特:《史集》,第1卷,第399—413页。
① 有关蒙古军队的武器、训练与纪律,见[463]丹尼斯·塞诺尔:《内亚的战士》和[465]丹尼斯·塞诺尔:《论蒙古的兵法》。
① 成吉思汗于1220年指定哈剌和林作为他的首都,但直到窝阔台时期的1235年才开始营建都城,见[653]《元史》,卷58,第1382页。
① 有关蒙古人意识形态的开拓性研究是[529]埃里克·沃格林的《1245—1255年招降欧洲君主的蒙古令旨》。亦见罗依果的重要文章[395]《论成吉思汗的帝国思想基础》。
② 关于与突厥类似的观念,见[158]彼得·B.戈尔登:《西欧亚大陆前成吉思汗游牧部落的政治组织和国家观念》。
① [42]保罗·D.比尔:《成吉思汗兴起时汉地与蒙古边界的作用》,第63—68页。
① 有关这一情节,见[13]托巴斯·T.爱尔森:《13世纪的元朝和吐鲁番的畏兀儿人》,第246页—248页。
① 有关对金朝的战争,见[301]亨利·D.马丁:《成吉思汗的兴起及其征服中国北方》。
② [76]《秘史》,第248节(第184—185页);[227]札奇斯钦:《中原与蒙古游牧民的贸易往来与冲突》,第198页。
① 关于契丹人反抗金朝的起义,见[225]札奇斯钦:《契丹反对女真压迫的斗争:游牧与农耕》。
② 巴托尔德详细论述了西征,见[29]《蒙古入侵时代及其前的突厥斯坦》,第355—457页;[380]I.P.彼得鲁合夫斯基:《1219—1224年蒙古军在中亚的远征及其后果》。
① [76]《秘史》,第239节(第173—174页),错误地将术赤对森林诸部的战争系于1207年。对《秘史》年代混乱的考释,见[372]伯希和:《卡尔梅克史评注》,第1卷,第5、57页(注39)、第60页(注58)。
① 黄时鉴仔细地计算了木华黎能够使用的军队的数目,见[847]《木华黎国王麾下诸军考》。对战役的叙述,见[390]罗依果:《木华黎、孛鲁、塔思和安童》,第45—55页;以及[301]马丁:《成吉思汗的兴起》,第239—282页。有关1217—1225年蒙金战争中宋朝的作用,见[379]查尔斯·A.彼得森:《旧幻想与新现实:1217—1234年宋的对外政策》,第204—220页。
① 在准备这一节时,我主要参考的是[391]罗依果的精辟研究:《蒙古早期的北中国人》。
① [391]罗依果:《蒙古早期的北中国人》,第128—132页。
② [598]赵珙:《蒙鞑备录》5b;[164]E.海涅什、姚从吾编译:《<蒙鞑备录>与<黑鞑事略>》,第35页(以下简称海涅什编译本)。
① [598]赵珙:《蒙鞑备录》,13a;[164]海涅什编译本,第79页。
② [312]米哈伊·阿老丁·术兹扎尼:《纳昔儿史话》,第335—336页;[313]拉弗梯译本,第2卷,第965页。
① [653]《元史》,卷153,第3609页,记载刘敏于1223年被任命负责燕京(中都)地区的税收。这也许表明一个更有序和熟练的征税体制在这时已被引进某些固定地区。但在13世纪30年代的财政改革之前,总起来说,还没有证据表明一个中央控制下的统一有序的税赋征收计划在中国北方存在。
① [301]马丁:《成吉思汗的兴起》,第283—308页;[373]伯希和:《<马可·波罗游记>注释》,第1卷,第304—330页;[262]克恰诺夫:《蒙古—西夏之战与西夏的灭亡》,第46—61页。
帝国的组织:窝阔台和贵由汗时期
成吉思汗遗产的分配和1229年的忽邻勒台
成台思汗第一次面临继承问题是在1219年入侵花剌子模前夜。他的幼妻也遂指出了在即将发生的战役中他所面临的许多个人危险,在她的劝说下,这位蒙古领袖决定立即解决这一紧要问题。在接下来发生的宫廷辩论中,一场激烈的争吵很快就在两个主要候选人,他的两个较年长的儿子术赤与察合台之间爆发。察合台为了实现他夺取汗位的愿望,公开对术赤的父亲血统表示怀疑,他提醒人们注意这样一个事实,即他的哥哥是在孛儿帖被蔑儿乞人俘虏一段时间后逃出来不久出生的。争吵随之发生,他们的父亲看出,很显然他们的个人不睦是不可调和的,谁也不会接受对方继承汗位。为了避免一个有争议的继承人,成吉思汗即而转向他的第三个儿子窝阔台。这是一个折衷的候选人。而对他的其他三个儿子来说这一解决方案证明是可以接受的,他们都公开庄严地向他们的父亲发誓:他们将尊重这一决定,在窝阔台即位时,他们将毫不犹豫地忠于和支持他。为了消除对这一点产生怀疑的任何可能性,成吉思汗在他八年后临终前又重新肯定了窝阔台继承汗位的权利。①
作为消除他后代之间紧张与冲突关系的一项补充措施,成吉思汗在他去世前的几年时间内,分配给他每一个儿子一份领地及属民。在理论上,他们每人均要留在各自的领地内,但要承认成吉思汗所选择的继承人的最高权力,积极与后者协力,进一步扩张帝国的疆界。按照蒙古的传统习惯,长子术赤于1207年或1208年的某一时间,第一个获得了他的领地——额尔齐斯河地区。依据成吉思汗的命令,他的领地后来扩大,包括了欧亚草原西部地区和斡罗斯诸公国。其他儿子分授领地的时间不清楚,但极有可能是在13世纪20年代初期。在这次分配中,察合台获得突厥斯坦西部、塔里木盆地和天山地区西部;窝阔台获得准噶尔和阿尔泰山西麓;最小的儿子拖雷,作为他们家庭的守护者(斡赤斤),获得蒙古本土。①中国北部,据我们所知,并没有被包括在那时的任何分配方案中;也许这是成吉思汗保留在其自身权力之下的领土之一,随后传给了他的继承者。
同样重要的是,成吉思汗事先还准备在他的儿子和其他亲属之间分配他军队中的蒙古军部分。他留给他三个较年长的儿子每人4000人的军队,给其他各个亲属的军队人数更少。剩下的军队共10.1万人则没有分配,而是划归拖雷所有。拖雷作为幼子,按照游牧习俗,得到了他父亲剩余的财产。②当然,拖雷把这些军队——蒙古人军事机器的核心——置于帝国的支配之下,而且至少当初他是这样做的。然而,在以后的几十年里,正是拖雷对这支军队的控制,对成吉思汗家族之间竞争日趋激烈的权力问题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最棘手的继承人与财产分配问题在成吉思汗生前已被安排好了,蒙古帝国的首次权力转移在最小的争吵程度下得以顺利完成。虽然拖雷作为另一位候选人曾被提出过,但他的奋斗目标并不迫切。他被提为候选人很有可能不是为了对窝阔台进行一次严重的挑战,而是为他今后的称汗打下基础。不管怎样,没有发生公开的分裂,而且为窝阔台继位的各项准备工作也在缓慢地进行着。首先,成吉思汗被妥善地安葬,皇室亲属和军队将领们被从帝国很远的地区招来。在汗位空缺期间,拖雷作为蒙古本土的守护者,被指定掌管国家事务,也就是说,成为监国者。①
当意见达成一致和准备工作就绪后,1229年秋天的某时,忽邻勒台终于在靠近克鲁伦河的阔迭额·阿剌召开。按照成吉思汗的遗嘱,与会的人正式向窝阔台劝进,而窝阔台经过一些礼节上和仪式上的谦让后,终于被“说服”,接受了古老的突厥称号——合罕,或者皇帝,以此区别于他现在享有“汗”的称号的兄弟们。为了表达他们对他即位的承认,窝阔台被他潜在的汗位竞争对手他的兄弟拖雷和察合台、他的叔叔铁木哥斡赤斤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