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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天屠龙记-金庸 [114]

By Root 16551 0
上轻推,杨不悔这掌便落了空。
  杨不悔两次要杀那小环,都受到他干预,厉声道:“无忌哥哥,你和这了头是一路的吗?”张无忌奇道:“她是你的丫环,我刚才初见,怎会和她一路?”杨不悔道:“你既不明内情,那就别多管闲事。这了头是我家的大对头,我爹爹用铁链锁住她手足,便是防她害我。此刻敌人大举来袭,这了头要乘机报复。”
  张无忌见这小环楚楚可怜,虽形相奇特,却绝不似凶恶之辈,说道:“姑娘,你可有乘机报复之意么?”那小环摇头道:“决计不会!”张无忌道:“不悔妹妹,你听,她说不会。还是饶了她吧!”杨不悔道:“好,既然是你讲情,啊哟……”身子微侧,摇摇晃晃地立足不定。张无忌忙伸手相扶,突然间后腰悬枢、中枢两穴剧痛,扑地跌倒。原来杨不悔嫌他碍手碍脚,赚得他近身,以套在中指上的打穴铁环打了他两处大穴。她打倒张无忌后,回过右手,便往那小环的右太阳穴击落。
  这一下将落未落,杨不悔忽感丹田间陡然火热,全身麻木,不由自主地放脱了那小环手腕,双膝软了,坐人椅中。原来她使劲击打张无忌的穴道,张无忌神功初成,九阳真气尚无护体之能,却已自行反激出来,冲击杨不悔周身脉络。
  那小环拾起地下长剑,说道:“小姐,你总疑心我要害你。这时我要杀你,不费吹灰之力,可是我并无此意。”说着将长剑插入剑鞘,还挂壁间。
  张无忌站起身来,说道:“你瞧,我没说错吧!”他给点中穴道之后,片刻间真气自动冲解,便即回复行动。
  杨不悔眼睁睁地瞧着他,心下大为骇异,这时她手足上麻木已消,记挂着父亲的安危,站起身来,说道:“我爹爹伤得怎样?无忌哥哥,你在这里等我,回头再见。这些年来你好吗?我时时记着你……”一面说,一面奔了出去。
  张无忌问那小环道:“姑娘,那和尚逃到这房里,却忽然不见了,你可知此间另有通道么?”那小环道:“你当真非追他不可吗?”张无忌道:“这和尚伤天害理,作下了无数罪孽,我……我……便到天涯海角,也要追到他。”那小环抬起头来,凝视他脸。
  张无忌道:“姑娘,如你知道,求你指点途径。”那小环咬着下唇,微一沉吟,低声道:“我的命是你救的,好,我带你去。”张口吹灭了烛火,拉着张无忌的手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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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有批评家认为明教中有彭和尚乃十分滑稽可笑之事,明教非释教,如何能容和尚?其实明教自波斯传入中土后,门户广大,兼收并蓄,并不如后世宗教之严分派别。彭莹玉和尚、布袋和尚均为明教中人,史有明文。彭和尚系白莲宗,为元末起义人士中大名鼎鼎之人物;布袋和尚为弥勒宗,以“弥勒出世”作反元号召。宗教问题向来十分复杂,涉及历史者当以史书记载为根据,不宜以后世或目前的情况想当然的推断过去情况。明教初入中土时,吸收有基督教中之教派(景教)。明教中有和尚,毫不稀奇。朱元璋曾做和尚,又是明教的大领袖,应该不可怀疑了吧?冷谦、铁冠道人、周颠三人似奉道教,是否属明教则史无明文。此三人均历史人物,冷谦与周颠传说中为仙人。张三丰后世亦传其为仙人,当与王重阳、丘处机等人类似。其实世上是否真有仙人,大可怀疑。
  在今日欧美,新教、天主教、东正教、犹太教堡垒分明,但四教同出一源,四教分立之初,不易分家,在英、法、德、瑞士等国,当年何人属新教或天主教,殊不易分。不可妄以今日所知,推断过去实情,佛教在印度初兴时,与耆那教亦不易分,后来传入中土,魏晋之际,往往借道家学说传道,请阅《世说新语》可知。明教之《大云光明经》,内容极似佛经,以初入中土,采佛教方式传教,易为人接受。
  

二十 与子共穴相扶将

  张无忌跟了她没行出几步,已到床前。那小环揭开罗帐,钻进帐去,拉着张无忌的手却没放开。张无忌吃了一惊,心想这小环虽既丑且稚,总是女子,怎可和她同睡一床?何况此刻追敌要紧,缩手回挣。那小环低声道:“通道在床里!”他听了这五字,精神一振,再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嫌,但觉那小环揭开锦被,横卧在床,握住了他手一拉,便也躺在她身旁。不知那小环扳动了何处机括,突然间床板侧动,两人便摔了下去。
  这一摔直跌下数丈,幸好地下铺着极厚的软草,丝毫不觉疼痛,只听得头顶轻轻声响,床板已回复原状。他心下暗赞:“这机关布置得妙极!谁料得到秘道的入口处,竟会是在小姐香闺的牙床中。”站起身来,拉着小环的手,快步而行。
  跑出数丈,听到那小环足上铁链曳地之声,猛然想起:“这位姑娘是跛子,足上又有铁链,怎地跑得这般快?”便即停步。那小环猜中了他心意,笑道:“我的跛脚是假装的,骗骗老爷和小姐。”张无忌心道:“怪不得我妈妈说天下女子都爱骗人。今日连不悔妹妹也来暗算我一下。”此时忙于追敌,这念头只在心中一转,随即撇开,在甬道中曲曲折折地奔出数十丈,便到了尽头,圆真却始终不见。
  那小环道:“这甬道我只到过这里,相信前面尚有通路,可是我找不到开门的机括。”张无忌伸手四下摸索,前面是凹凹凸凸的石壁,没一处缝隙,在凹凸处用力推击,纹丝不动。那小环叹道:“我已试了几十次,始终没能找到机括,真古怪之极。我曾带了火把进来细细察看,也没发现半点可疑之处。但那和尚却又逃到了哪里?”
  张无忌提一口气,运劲双臂,在石壁左边用力推揿,毫无动静,再在右边推捺,只觉石壁微晃。他再吸两口真气,使劲推时,石壁缓缓退后,却是一堵极厚、极巨、极重、极实的大石门。原来光明顶秘道构筑精巧,有些地方使用隐秘的机括,这座大石门却全无机括,若非天生神力或身负上乘武功,万万推移不动。那小环虽能进入秘道,但武功不到,只有半途而废。张无忌这时九阳神功已成,这一推之力极巨,自能推开了。待石壁移后三尺,他劈出一掌,以防圆真躲在石后偷袭,随即拉了小环闪身而入。
  过了石壁,前面又是长长的甫道,两人向前走去,只觉甬道一路向前倾斜,越行越低,走了五十来丈,前面突现几道岔路。张无忌逐一试步,岔路竟有七条之多,正不知如何择路,忽听得左前方有人轻咳一声,虽即抑止,静夜中听来已甚清晰。
  张无忌低声道:“走这边!”抢步往最左一条岔道奔去。这条岔道忽高忽低,地下也崎岖不平,他鼓勇向前,听得身后铁链曳地声响个不绝,回头道:“敌人在前,情势凶险,你还是慢慢来吧。”那小环道:“有难同当,怕什么?”张无忌心道:“你也来骗我么?”顺着甬道不住左转,走着螺旋形向下,甫道越来越窄,到后来仅容一人,便似一口深井。
  突然之间,蓦觉头顶一股烈风压将下来,张无忌转身抱住那小环的腰,急纵而下,左足刚着地,立即向前扑出,至于前面一步外是万丈深渊,还是坚硬石壁,怎有余暇去想?幸好前面空荡荡的颇有容身之处。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泥沙细石,落得满头满脸。
  张无忌定了定神,只听那小环道:“好险,那贼秃躲在旁边,推大石来砸咱们。”张无忌已从斜坡回身走去,右手高举过顶,只走了儿步,手掌便已碰到头顶粗糖的石面。只听得圆真的声音隐隐从石后传来:“贼小子,今日葬了你在这里,有个女孩儿相伴,算你运气。贼小子力气再大,瞧你推得开这大石么?一块不够,再加一块。”只听得铁器撬石,接着砰的一声大响,又有一块巨石给他撬了下来,压在第一块巨石上。
  那甬道仅容一人可以转身,张无忌伸手摸去,巨石虽不能将甬道口严密封死,但空隙最多只能伸得出一只手去,身子万万不能钻出。他吸口真气,双手挺着巨石推摇,石旁许多泥沙扑簌而下,巨石却纹丝不动,看来两块数千斤的巨石叠在一起,当真便有九牛二虎之力,只怕也拉拽不开。他虽已练成九阳神功,毕竟人力有时而穷,这小丘般两块巨石,如何挪动得它半尺一寸?
  只听圆真在巨石之外呼呼喘息,想是他重伤之后,使力撬动巨石,也已累得筋疲力尽,只听他喘了几口气,问道:“小子……你……叫……叫什么……名……”说到这个“名”字,却又无力再说了。
  张无忌心想:“这时他便回心转意,突然大发慈悲,要放我二人出去,也已绝不能够。不必跟他多费唇舌,且看甬道之下是否另有出路。”回身而下,顺着甬道前行。
  那小环道:“我身边有火折,只没蜡烛火把,生怕一点便完。”张无忌道:“且不忙点火。”顺着甬道只走了数十步,便已到了尽头。两人四下里摸索。张无忌摸到一只木桶,喜道:“有了!”手起一掌,劈散木桶,桶中散出许多粉末,也不知是石灰还是面粉,他捡起一条木片,道:“你点火把!”
  那小环取出火刀、火石、火绒,打燃了火,凑过去点那木片,突然间火光耀眼,木片立时猛烈焚烧。两人吓了一跳,鼻中闻到一股硝磺臭气。小环道:“是火药!”高高举起木片,瞧那桶中粉末时,果然都是黑色的火药。她低声笑道:“要是适才火星溅了开来,火药爆炸,只怕连外边那恶和尚也炸死了。”见张无忌呆罘望着自己,脸上充满惊讶之色,神色极为古怪,便微微一笑,问道:“你怎么啦?”
  张无忌叹了口气,道:“原来你……你这样好看!”那小环抿嘴一笑,说道:“我吓得傻了,忘了装假脸!”说着挺直身子。原来她既非驼背,更不是跛脚,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颊边微现梨涡,面容白嫩甜美,只年纪幼小,身材尚未长成,虽容色绝丽,却掩不住稚气。张无忌道:“为什么要装怪样子?”
  那小环笑道:“小姐挺恨我,见到我丑怪的模样,心里就高兴了。如我不装怪样,她早就杀了我啦!”张无忌道:“她为什么要杀你?”
  那小环道:“她总疑心我要害死她和老爷。”张无忌摇摇头,道:“真多疑!适才你长剑在手,她却已动弹不得,你并没害她。自今而后,她再也不会疑心你了。”小环道:“我带了你到这里,小姐只有更加疑心。咱们也不知能不能逃得出去,唉,以后她疑不疑心,也不怎么相干了。”
  她说着高举木条,察看周遭情景。只见处身所在似是间石室,堆满了弓箭兵器,大都铁锈斑斑,显是明教昔人放置在此,以备御敌。再察看四周墙壁,竟无半道缝隙,看来此处是这条岔道的尽头,圆真所以故意咳嗽,乃有意引两人走入死路。
  那小环道:“公子爷,我叫小昭。我听小姐叫你‘无忌哥哥’,你大名是叫作‘无忌’吗?”张无忌道:“不错,我姓张……”突然心念一动,俯身拾起一枝长矛,拿在手中掂了掂,觉得斤量不轻,似有四十来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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